勁裝男子想了想,說道:“當年聽我爺說,好像是寒山觀的觀主仙逝後,山神感念觀主曾經為照料這座寒山所做下的一切事情,哀慟其心,悲慟其逝,感歎以後再無一人能像他那般對神山獻於無上忠誠,於是好大一片山脈忽然在一個冬月被濃密的霧氣罩住,以至於我們現在隻能看見一個小山包,但以前卻是連綿起伏接連成片,看不見底。”
玄影男子聞言淡笑,眼睛繼續凝視著簇梢枝頭,“幸好不見的隻是山,而不是這片梅林。”
勁裝男子聞言也笑,“就知道您不相信這麼扯的鬼話,當年我爺這樣說時我還小,便信了,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了,一聽就知道是這寒山觀為了吸引香客而以山神的名義亂打的噱頭。”
“我之所以帶您來這是曾經在這裏挖出了鐵礦過,有人因此致了富,後來那人賺夠了錢就搬離了這裏,有人承接了他的礦業繼續挖礦,可這一回卻再也不曾挖出過什麼。”
“有人說是那個早先致富的礦商是那個寒山觀仙逝的觀主,這裏的山神知道是他的轉世來了,便將藏礦的位置指點了他,他這才能采到礦,讓他賺了錢回報恩情。”
說罷自己又哈哈大笑,“這寒山觀真是夠了,各種神仙的傳言到處都是,這個世上哪來的神明,騙鬼去吧!”
玄影男子這一會卻不再笑了,嘴唇翕動,用微乎其微,隻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說與自己聽,“或許真有也說不定。”因為他就還曾遇見過一個。
梅林另一端忽而傳來人頭攢動的聲音,腳步聲悄然而至,“去那邊看看。”
勁裝男人凝眉說道:“王爺,是有人也來了。”
賀蘭毅聞言,站定在梅樹下不動,默了半晌後才道:“他們看他們的,我看我的,不相衝突,隻是別讓他們進來打擾我。”
蒙煢詫異地瞪著眼,說是瞪眼,實則是有些驚訝,這般饒有興致賞景看花的人,嘴角微勾的人,神情柔和眼底似有柔情似水的人,跟自己在邊防營見到的那個不苟言笑冷漠無趣的人儼然不同啊。
其實,他說大也不大,還算個年青人,有這般孩子氣的心思再正常不過,不過就是被太多的事情壓抑著自己,以至於自己始終無法放開心防罷了。
蒙煢幾次欲言又止,隻好說道:“那我出去看看。”
賀蘭毅輕點了頭。
蒙煢走了之後,複而又背倚在梅樹軀幹,靜靜地站定了許久。
忽而想起了什麼,伸手進了衣領內,將領口來開,取下脖頸上的玉墜,兩指攏著,將其掛在眼前那株開得最燦爛奪目的花枝上。
再微頓了一下之後,嗓音低沉地說道:“你不是希望能遊曆山川美景嗎?我好不容易來這一趟,發現這裏還是挺不錯的,暗香浮動朱紅競放,萬籟靜寂禪意幽幽,可惜你看不見了,那隻能我來看了。”
“可是,我看的卻不能變成你的,你的眼裏能看見什麼,跟我看到的又是不是一模一樣?”
“終究是不一樣,眼睛不一樣人也不一樣,曆經的事情不一樣,看到的又怎麼能一樣,我們始終不是一樣的。”
清風搖曳著花枝,玉墜在花梢頭晃悠悠地蕩漾著,賀蘭毅對著玉墜自說自語,暗香濃濃,醉人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