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寧懷瑾一大早地便著手去辦租賃房子的事,徒留阿弗再次一個人逗留在客棧的房間內。
客棧老板不許把動物牽上房中,八公於是便被困在馬廄內,似乎是見到了與它長相外貌有幾分相像的同類,它樂不思蜀便也拋棄了舊主,與自己新交的知己一同促膝長談而去。
阿弗一個人頗覺無聊,便兀自回了房間,從包袱裏抽出了話本看了起來。
沒過半晌,就聽到門外有叩門的聲音。
寧懷瑾即便交待了無數遍要讓她千萬別給陌生人開門,可她聽過後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真當她是小紅帽啊?
她跑下床,趿拉上鞋子,走向門口問道:“誰呀?”
“是我。”
還真是來了狼外婆。
阿弗拉開門栓露出門縫,看著這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熟人,笑道:“怎麼又突然出現了?”
阿弗原以為他還會像前幾遭那樣逼迫自己學這學那,可卻見萬俟代戰一臉陰沉地看著自己,莫名其妙地便開口道:“你怎麼忽然來這裏了?”
還未等阿弗回過神來,他繼而道:“我不過離開一陣,卻沒成想到你跑來這種地方。”
阿弗不解地看著他,“這種地方怎麼了?”
萬俟代戰一丁點解釋都懶得多說,直言道:“這個地方不可以住,收拾一下,趁著天色還早趕緊離開。”
阿弗不免有些生氣,她想去哪裏如今還要人製約不成?
“怎麼回事?我昨天才剛來,今天就又讓我走,不是耍人玩嗎?”
他抬腳進門,道:“總之聽我的沒錯,這地方不安全。”
阿弗揪著他的袖子拽住不讓他走,道:“那至少給我個解釋吧?哪裏不安全你說,我不去碰不就得了。”
他垂著眸,看著自己的衣袖被人給緊緊地攥在手心,而那孩子皺著眉頭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瞪著他,那模樣像極了她母親撒潑打滾的時候,心底似乎有一塊地方像糖融化那般軟了下去。
可一想到她的身份,卸下來的防備又重新武裝回去,神色再一次冷硬下來。
心情變化如此之快,讓阿弗都難以估測他心底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萬俟代戰嘴唇翕動:“你不去碰,但難保別人不能通過蛛絲馬跡查到你的下落。”
“而且,朝廷本就打算對那廣西定安王下手,沒能在路上將他殺之,必然會在這裏下手,可現在賀蘭毅已經突破了皇帝的想象,要殺他已經難上加難。”
“如果你在這裏,難免要遭受殃及。古往今來,為了一個人,屠殺一座城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
他知道阿弗的想法比起那些個孩子超前得多,想的也比別的孩子深遠,所以也毫不避諱地跟她講起了朝堂的局勢。
阿弗從不知道他是哪裏人,從他的姓氏也曾經無數次地懷疑他是異族,當他給自己的感覺又不太像,或許是大周人與異族混血,可單看他對朝廷的局勢那般熟悉,想來潛伏在這裏已經有不少的年份。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阿弗挑了挑眉,輕笑道:“經驗不會犯錯,但過度依賴經驗則會判斷出錯。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王爺怎樣,但你就那般確定他會輸?”
他看著這樣不卑不亢的她,氣勢一凜,“那不過是遲早的事,他現在羽翼未豐,隻要朝廷真的對他下手,就算他把政績做得如何的好,這裏的百姓再對他如何敬仰,又能怎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犯上作亂,豢養私兵,隨便一條就能將人置之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