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寂靜又冷清,除了那守護在側的護衛和榻上的病人,還有一個一直盯著某處發呆的老大夫。
青衣老大夫看著那桌上剩下的藥瓶子,心底恍恍惚惚,他這一生還未見過藥效這般奇特的靈丹妙藥,這下子陡然一聽,微微有慌神。
他記得那叫什麼天香續命膠,那叫啥白雲熊膽丸,可是這兩藥名字自己怎麼以前沒聽說過。
心底起了疑心困惑,他也趁著無人注意時上前嗅了嗅,“咦?這怎麼有股魚膠的腥味?”
心底的懷疑一起,他便倒出了瓶中的瓶子裏的東西,第一感覺便是黏黏膩膩的,而且魚腥味更重。
這哪是什麼續命膠,完全就是拿來糊弄人的嗎?
他心底一怒,便拿起了另一瓷瓶,倒出一看,晶瑩剔透的長得倒是漂亮,卻不像個藥丸,不過抬手一撚便散開了。
哼!他第一次見人把藥丸做成這般隨意的,而且這根本也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不過就是糖丸嗎?
他行醫數十載,第一次看見有人這般蒙騙人的。
簡直可惡,這簡直是把人命當玩笑。
他怒不可竭地拿起藥瓶子朝那兩護衛走去,道:“你們都被人給蒙騙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良藥,你們看這是糖丸,這是魚膠,你們傻不傻,都被騙了。”
說完將瓷瓶一甩沒成想卻意外地將其給甩落在地,一聲碎響陡然生起,這下子倒是連他自己也莫名生愣,怎地這瓶子也這般不經摔,製作簡直太粗劣不堪了。
兩護衛虎軀一震,看著那救命的丸藥毀於他的手裏,頓時麵色生冷,一人抬起手將他押著攆了出去,喝道:“救不活人還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叫囂,也不看看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無用之人還不給我滾出去。”
大夫麵色忿忿,被壓著脖子毫無反抗之力,張牙舞爪地說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我好心提醒你們一句,你們卻不信我說的,你們,活該要被人騙。”
大門一開,大夫也被攆出了客棧,推搡在地,扭動著老腰嗷嚎不斷,“哎,你們簡直蠻不講理,被騙子騙了還不允許我說,你們還沒給診金呢!”
“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真正的大夫無人信任,庸醫騙人卻如此吃得開,黑不成黑,白不成白,這天下是要倒行逆施啊!”
老大夫跌坐地上捶胸頓足,感慨人世不公,聲音淒淒。
天色已亮,早市已開,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皆是朝那地上狼狽不堪的人看去,好奇地瞅了一眼便離開,沒人理會他的傷春悲秋。
寧懷瑾打開窗,看著底下圍觀的人群和那哭聲淒厲的老大夫許久,直到大夫被醫館內的小徒弟架走,她才收回了視線,朝阿弗道:“他真可憐。”
阿弗道:“說的最多,也沒有比將一件事做好更有說服力。”
寧懷瑾走上榻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不過他說得是真的?那藥真是假的?那時候我也聞出了詫異,可是我一直記得你的囑咐,所以才沒有多加懷疑。如今....”
阿弗將身上的被子裹得越發地緊,訕訕地笑笑,“藥是胡大夫給的,這真假我就不得而知了。”
話落,閉著眼眸道:“這治風寒的藥吃了怎地有點困啊,我先睡一覺。”
寧懷瑾看著她閉合眼眸,自己也有些困乏,折騰了一個晚上,兩人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如今也隨著她一起倒床上便睡。
側頭將看著阿弗的睡顏,低聲喃喃:“胡大夫既然這般厲害,怎地也沒能把你的病治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