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3)

舒景安把車子開過去停在他前麵,雷聲和雨聲亂成一片,段沐很聽他的話,打開車門迅速上車。這樣的相遇尷尬而又難堪,他詢問舒悅的情緒,段沐隻說舒悅不再胡鬧,說她隻想自己安靜一段時間,今天讓他回來取她的護照和其他在留在這個家裏麵的物品。我不知道這意味著舒悅在利用時間這劑藥來原諒,還是跟我一樣,從物質和心都要開始慢慢離開那個家。

段沐說近來我們都不要打擾舒悅,她想去遙遠的地方旅行,紀念過去的時光,忘記那個沒有給過她溫暖的女人,忘記大學每一次喝醉的夜晚,忘記每一個和我一起相擁睡著的夜晚,忘記漸漸離開她的我們。

段沐說,她所說的忘記,其實隻是不快樂的那些片段,舒悅是生來不會憂傷的一類人,給她時間就好。

說完話段沐便重新撐開傘走進了茫茫大雨之中,下雨天總是黑暗來得飛快,很迅速地,他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一直以為自己的心狹小無比,隻能容納一個人在心底,所以才每一次付出都徹底交付並且傷痛無比,現在才明白過來,我不曾對周圍的人表達我劇烈的感情,我用漫長如流水的形式愛著所有一切,這一切都會傷害我,我終究還是沒有成為一個自己渴望成為的凜冽果敢的女子。

車久久停在那裏,他伸手過來抓著我的手,感覺到我皮膚刺骨的冰涼,調高空調的溫度,車裏麵若有似無的音樂聲和雨水敲打車身的聲音,我們聽不見彼此的呼吸,雷雨喧鬧中也無法細膩地去揣測對方的情緒,像舒悅說的,我們需要的,或許隻是時間。需要時間來原諒自己和原諒所有一切,需要偽裝或是讓自己變得強大,不然就會逃脫,放開自己想要的離開,做不能保證不會後悔的決定。

秦和對我說過的話還是在耳邊,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試圖去抓住,不能退縮,退縮就不會幸福。和林潯不會長久地在一起,或許就是因為我們總是為了外界不斷地一次一次放開對方。舒景安牢牢抓住我的手,他不放,我亦然。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王莎和李餘的行李也已經不在,整層樓隻剩下我一個人,連很輕的腳步也會有回音。走廊上麵堆滿了畢業生帶不走的物件,笨重的毛絨玩偶,幹枯的玫瑰花簇,厚重的棉衣,破舊的雨傘,我不知道自己怎麼總是後知後覺,連畢業找工作生存下去都是如此。

從櫃子頂部費力把行李箱拖下來,打開衣櫥和抽屜把衣物塞進箱子,整理完畢已是淩晨兩點,沒有洗漱爬到床上躺下隻覺疲勞無比。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看著明早就要跟我一起離開的很少的行李,毫無睡意。對未來沒有絲毫規劃和打算,絕望之感騰升起來,整個身體僵硬而冰涼。打開手機看見他傳來的簡訊,說明天早上來接我離校,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另一條短信是段沐傳來的,他說舒悅要去法國深造,所有手續都已經辦好,半個月後的機票離開。

我給舒景安回了信息,讓他不要來接我,我一切都好,讓他去陪舒悅幾天。

睡眠很短暫,醒來也隻是早上六點,天微亮,拉開窗簾看熟悉的校園風景,洗漱好換了白色棉質連衣裙,站在狹小卻空蕩的房間裏麵,能夠像看電影一樣,看見在這裏度過的時光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地閃出來,心裏裝得很滿,甚至沒有空隙去考慮幾分鍾之後我離開這裏將去何處。

拖著兩個箱子打開門,竟看見斜靠在門邊的他。有些詫異,看見穿著灰色襯衫的他站在堆滿垃圾的過道等待著我,還是忍不住就抬頭對他微笑。就像是一個怕黑而又必須走進黑暗的孩童,找到了發出足以照亮前路的火光,他伸手撫摸我的頭,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在我耳邊對我說,藍朵,不知為何,從第一次見你,就有再也不讓你獨自麵對任何難題的念頭,這個念頭很強大,強大到任何人和事都不可以控製。

我跟在他後麵下樓,狹長的走廊就不再顯得空蕩陰暗可怕。

坐上車他給了我一把鑰匙,說是為我準備了房子,讓我暫時先去那裏居住下來。我沒有接過來,告訴他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物,我需要的他已經都給了我,那些溫暖和語言,就是最好的禮物。我想要自己獨立起來,賺錢養活自己,過不富裕但是愉快的日子,讓他回到舒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