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問起Ben。他沉默了許久,抽完手中的香煙,才開始回答我的問題。
他說Ben已經很久沒有寄來過信件和明信片,也沒有來過電話,就像淡出在他的生活裏麵一樣。每天晚上看見牆麵上Ben的照片,會有恍如隔世之感。很多人無論我們如何去愛和記掛在心間,隻要他離開了,並且決絕不回頭也不給回音,也終究就是過去了。時間慢慢侵蝕記憶和等待的耐心,在那漫長的過程中仿佛就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藍朵,我已經沒有在等他了。隻是會懷念跟他在一起的感覺,我無法不承認那是我人生裏麵最完滿的日子,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會有人出現給我那種感覺,其實都不重要。我並不急著要忘記他,我們的心總會痊愈的,隻要他不再時不時地打擾,打擾後又是無止境的等待和絕望。有時候我會默默地期望,期望他就此不要再寄給我任何,除非他回來這裏,和我一起生活。
秦和說了很多話,斷斷續續,聲音裏麵有無奈也有決心,我能夠聽得出來他的壓抑。舉目無親的城市,做不會賺來富貴的營生,每天淩晨才能夠入睡,睡眠很短暫,早上醒來會去不遠的公園跑步,回來的時候采購食材,回到酒吧給自己做精致的食物,拉開窗簾在小角落裏麵聽音樂,有時候會午睡。
我把我對舒悅爸爸的感覺告訴給他聽,他讓我離開,說我年輕又美好,那是黑暗沒有光明的路途。我不知道為何他那樣斷然,心裏存有的僥幸還是在躍躍欲試,但是我清楚我應該怎樣做。
我們睡了三個小時,起晚的我有些慌亂,衣服上麵有明顯的酒漬和煙味,酒精依然讓我的頭很沉重。我給經理打電話請了半天的假,在她惡狠狠的語氣中掛了電話。我不想失去這份待遇還算不錯也能讓我充實的工作。在酒吧狹小的淋浴間洗澡,換了放在秦和這裏的繡花外套。吃過他煮的意大利麵條便準備趕到咖啡廳去。
穿越依然陌生的城市到達咖啡廳的時候已是午後,在經理嫌惡的眼神中換好工作服便開始工作。人一如既往的很多,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下午慌亂吃掉粗糙的盒飯又開始工作一直到晚上十點。換好自己的衣服走出咖啡廳已經很晚。在路邊的時候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對他撒謊說自己現在已經有很好的工作,以後不用再給我彙生活費了。聽他說林阿姨因為年齡比較大提前開始休產假,他們在等待一個新生命的到來,讓屬於他們的幸福更加完整,那一刻覺得自己心中釋然得可怕,我沒有任何擔憂,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無足輕重。掛掉電話在起著涼風的路邊哭泣。
喇叭聲打斷了我的思考。舒悅爸爸在我身邊停下車看著我。那一刻我多想拉開車門坐進去,睡一覺然後到寢室睡一覺又開始新生活,卻還是強迫自己向地鐵站走去。
他很快追上了我,下車迅速跑到我的身邊。他拉著我冰涼得可怕的手,放到嘴巴不停滴哈出暖氣。
藍朵,對不起,我不想給你帶來這樣的痛苦。
不知為何,那刻好勝的自己不想承認自己的軟弱,強忍著不哭,很冷淡地對他說:“我難過與你無關,我覺得我們最好不要再有任何接觸,我與舒悅的感情很美好,你不要毀掉。”
他仿是聽不懂我的冷漠,猛地把我摟進他的懷抱,在我的耳邊說道:“朵朵,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抑製不住想要保護你。不要任性,讓我在你身邊好麼。”
那麼空虛卻又讓我忍不住深信的話語,內心掙紮始終是沒有用處,舒悅的話在我耳邊遊蕩,卻始終抵不過眼前這個男人身體的溫度和能夠給我的踏實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