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車門跑到她的身邊,抱著她的肩膀,嘴裏不停說著請她不要誤會。她試圖推開我,臉上寫滿了失望和厭惡。
“那是我爸爸。藍朵,我真的不知道怎樣相信你,以前你跟段沐要好,他每天都在我們獨處的時候提起你,這些我都忍了,我知道那是我們自己的原因,與你無關,可是現在????”她哽咽著,“你是不是想要錢?你說,我給你。”
“舒悅!”他聽見這句話快速地走過來,拉著舒悅的手,“舒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也許是這種質問的語氣進一步傷害到了舒悅,舒悅甩開他的手,看著我的眼睛,那裏麵全是質疑和憤怒。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我也不會收回我說的每一句話。”
從她嘴裏說出這句話讓我的心凍結成了冰然後急速地落在堅硬的地上,摔得粉碎。我的手無力地從她肩膀上滑落下來,不願意反駁她或是再試圖解釋,一個人對你的尊嚴都沒有了信任,還有什麼好努力去說服的呢。
“舒悅!”他厲聲喊著她的名字。
“藍朵,你太讓我失望了。”舒悅並沒有退縮,她看著我的眼睛說完這句話然後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對你也一樣。”
說完這句話,舒悅頭也不回地跑回宿舍樓裏麵。
沒有說話,也沒有哭泣,就是這樣,我身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在不斷離我而去,仿佛是習慣於此,不願有多餘的掙紮,其實內心裏明白,是自己過於疲憊和傷痕累累。
他扶著我的肩膀,讓我麵對著他,那眼神裏麵滿是疼愛,隻是此刻的我看來,這些都是傷害的源泉,欲望是罪惡的,這句話始終是對的。
“藍朵,不要把舒悅的話放在心裏,她太小孩氣。”
“我累了,我什麼也不想要,隻想安靜地睡一覺,謝謝你。”
我逃離他的懷抱,這是一座沒有盡頭的獨木橋,橋上橫亙著我最愛的舒悅,和我殘破可憐的尊嚴。
站立在寢室門口,看見舒悅瘋狂地從衣櫃裏麵把衣服塞進偌大的行李箱,她是個太單純的孩子,我想我沒有辦法挽留她,至少此刻不可以。她裝了滿滿兩個行李箱的衣物,隻剩下空空的衣櫃和桌子,我們一起拍的照片和從夜市買來的廉價玩偶,她都沒有帶走。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她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很快地走過。
又隻剩下我一個人,關掉刺眼的燈光在黑暗中難過,難以忍受的痛苦侵襲而來,我在窗邊看見段沐幫舒悅拿著行李揚長而去,我不知道那些美好的感情是否會再回來,我總是困在原地,周圍的一切都在來來往往不停止,我伸出手去,卻無法長久地留住某個人或者某種我沉溺的感覺。
秦和的酒吧這個時間人很多,很多日子沒有見他,每天的長時間坐車和站立讓我異常疲憊,晚上回到學校就隻想馬上入睡。我推開門走進去,秦和在吧台裏麵給客人準備酒水,拿新鮮的草莓蛋糕。我走到他的跟前,看見他新長出來沒來得及剃掉的胡須,我想他一定也過得不如意,跟我一樣每天渾噩地接受著生活的磨難,等待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幸福,給自己空虛的希望度日。
他咧著嘴對我微笑,我幫他把酒水送去給客人,忙碌之後才走到吧台裏麵跟他坐在一起,靠著他的肩膀。秦和知道我難過的時候總是不喜歡說話,這些時候他就會摟著我的肩,幫我點一支煙,調一杯烈酒,切一塊蛋糕,然後我的所有壓抑都會化成眼淚消散開去。
夜很深,沒有星星的夜晚,關了燈的酒吧一片漆黑,酒精開始讓我眩暈和沉重,秦和點了蠟燭,放在淡粉色的玻璃杯裏麵。兩個同樣在愛裏麵無法自拔而又固執的人,承受著不同的現實感受著一樣的艱苦,有一些人總是可以在你難過的時候陪你,而在你快樂的時候放手讓你快樂。這種人我們不會一直掛念,也不會常常在一起,卻漸漸地變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個。秦和於我來說,就是有這樣重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