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這句話說出之後,便瞬間明白過來自己漏算了哪一點。他光顧著去想今夜的種種不合理事件,忽略了重要的一個事實——薛通山與永安自治的關係。
他隱約知道,薛通山其人似乎是永安自治一直無法和平剝離的重要原因之一,但為什麼一個人會對武陵城的決策有這般影響力,卻是不明白的。但無論如何,薛通山肯定是不願意看到武陵城把永安自治權收回的。
曹越幾乎是後悔莫及,這麼拙劣的一出調虎離山,自己怎麼會中計的?
李哲暉看著好友神情變化,有些疑惑地問:“永安宗學怎麼了?”
曹越沒有回答,而是豁然看向唐荒:“薛通山去了永安宗學,是也不是?”
唐荒無聲的一笑,道:“是的。”
果然如此,曹越心中暗道糟糕。薛通山在永安的地位究竟如何,他不十分清楚。但是看剛才永安宗學在受製之後還不顧一切讓兩名學生突圍去找他的幫助,就知道絕不簡單。試問這些人憑什麼認為薛通山就一定能突破武陵城的封鎖救他們?
這是一種信任,在絕境之下仍然選擇信任薛通山。這一定是很長時間才能建立起來的信任。
顧不了去想那些淵源,永安宗學雖說實力一般,被己方輕鬆壓製。但卻是永安內唯一的一處修行宗門,地位必定超然。在縣衙已經被他們抹殺的情形下,永安縣城隻能唯宗學馬首是瞻。這樣一處地方,若是因為自己幾個人大意而失陷,那成敗如何,尚未可知啊。
想到這裏,曹越看向唐荒。
這個人來這裏卻不和林宗的人衝突,想必就是要混淆視聽。李哲暉所說的那個怪小子在天青樓前重傷餘亭和其他山宗弟子,必然引起自己的警覺。這時候通山新府再出現陌生人,條件反射就以為薛通山的人前來硬闖。
沒想到正是這種心態被對方利用,使了一出拙劣得不能再拙劣的調虎離山計。更讓他惱火的是,自己居然還上當了。
曹越眼中怒火漸漸升騰,本想帶著李哲暉就此離去。但看到唐荒泰然自若的樣子,邪火壓抑不住,對永安自治縣的疑惑也一齊湧上心頭。忍不住問唐荒:“唐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唐荒沒想到這個武陵城風宗弟子,真正意義上今夜行動的青年領袖,在知道自己被愚弄了之後,竟然沒有因為憤怒而失了方寸。便覺有趣,道:“何事?”
“近年來秦良的所有行徑,已被四宗覺察,判定他意圖不軌,跡同褻神。”曹越道,“我等今夜奉師尊之命,入永安掌控局麵,擒拿秦良等一幹人犯。為了便宜行事,不得不控製了永安宗學。但自從我們進入這裏開始,便一直遇到一些我過去從未遇過的事,唐先生居於永安,想必能為我答疑解惑。”
“請講。”
“武陵四宗在各地行事,無不被奉為座上賓。眾多城池,就連南海、靈山這樣虎踞一方的大城,也不敢對我們有絲毫不敬。但今夜,永安宗學竟然敢公然抗命,並與我們發生了武力衝突。”曹越道,“包括與在下一同前來的山宗餘亭,也在天青樓被打傷。縣衙則不必說,以永安自治不受亂命為由拒不合作。我想問問唐先生,這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曹越問得很認真,唐荒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認真思考,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武陵城地位超然,四宗更是受命於天。擁有對這世上所有人與生俱來的管製能力。你們是天生的領袖,所有人都必須服從你們,我知道別說是抵抗,每個地方的人對你們都畢恭畢敬。所以今夜永安的行為,宗學老師的反對,學生的反抗,甚至於包括我剛才的言論,都被你認為是大不敬,已是死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