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為了這個事情,任永居然把印章請了出來。以任永的力量哪裏請得動大祠堂的印章。這個事肯定是依蘭母親所為。可見她早有準備,現下在說什麼,隻是吃虧,任冰想著隻能退一步。“我們並不知道此事,今早大祠堂議事,你任永也不提,難不成要單看我的笑話嗎?”任冰心裏懊惱,但他也知道若任永早知此事不會事前不支聲的,隻是心中怒氣無法發泄,隻好對任永下手。
“任冰兄弟,實在抱歉,今早從大祠堂回來,任管家才來見我,原來,任夫人都交待給了二夫人,可是二夫人如今按規定是不能來的,因此,才托了我,我去祠堂請了印章因此來晚了,否則,也不會有這些事了。”說著任永抱拳作揖。
“既是如此,亮兒,你且去換了衣服再來。”說著指著穿著孝服的兒子。任冰心裏十分鬱悶,自己還沒死呢,先看著兒子穿著孝服,真是觸黴頭。
“是,父親。”任亮作揖道。這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是無奈的。盡管他不願意當別人的兒子,明明自己的父親還健在,卻要穿著孝子的衣服,但父親的命令,他無法回避,突然聽到這話,表麵上不敢做聲,心裏卻是很高興的。他作了揖,又看了依蘭一眼,慢慢退了出來。
“是我沒有弄清楚情況,身為依蘭的二叔父,是我做得不好,唉,現如今任泉兄弟屍骨未寒,我們如何能在此內哄呢?我們應齊心協力為任家一脈度過難關努力,從此以後,依蘭就是我自家的女兒,我會護她周全。希望大家拚除雜議,與我協手、同心。”說著跪在靈前哭起來。
這樣一來,大家都覺得任冰確實厚道,不僅毫無貪圖任家一分半點的意思,還要助依蘭於困苦中。
依蘭聽得這麼一說,更是自己先過來跪謝。這個事總算平息了。
正在大家歇口氣的時候,有人通報,顧家老爺攜長子及各房主事前來祭拜。
依蘭聽言,“快迎。”自己回到位置上,等著客人來祭拜。
不一會一行人已經到跟前。
“任泉兄弟啊,你走得這麼急,我都來不及見你最後一麵。”顧老爺一進來,邊走邊哭,到靈前作揖。忒大個的漢子,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傷心。周圍的人都是任泉的至親,看他哭,大家又齊傷心、哭泣了一回。本來,依蘭見著他們來,更是勾起無限心事,一時心痛得厲害,就有些把持不住,還好早有籽雲和另一個丫鬟扶住。聽著顧老爺哭得淒慘,她更是肝腸俱裂,哭得差點暈死過去。好在,旁邊懂事的婆子,早已過來勸慰,又讓她押了兩口參湯,又說,“小姐,這時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是趕緊回禮要緊”。過了好一會,依蘭慢慢靜下來,照例還禮,“顧爹爹能趕來,我父母也就欣慰了”。顧老爺趕緊扶住依蘭,“好閨女,快別哭壞了身子,你就是我的親閨女,以後有什麼,我顧某能做得到的,一定盡力。”顧老爺不是沒看到依蘭的妝扮,雖然與他之前想法不同,但畢竟不是他能管的事,再者,他也是十分老道之人,自然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表露出來。
顧任兩家自來有交往,顧家曆來在朝為官。早些年顧老爺放了外官,顧家女眷一直在丹城,跟任家的來往就更密切了。依蘭不到三歲的時候去顧家做客,當時顧老爺正好省親在家,見到這個女娃兒不俗,甚是喜愛,因此,也不讓她叫自己伯父,倒讓他稱呼自己“顧爹爹”。依蘭也就一直這樣叫了下來。後來,顧老爺任了京官,顧家舉家北遷,一去就是十年。待後來再遷回來,依蘭也已經十三四歲了。
顧老爺名顧節,字守成,一直在京城為官,官拜兵部左侍郎。與丹城的顧家隻能算本家,是同宗,但他誌在廟堂,不在族裏的事物,與族人關係也隻是表麵敷衍,並無深交。隻不過,他是京官,大家都以他馬首是瞻,凡遇到點什麼事,隻要他在丹城,都先與他商量,以他為首。今天來任家祭拜也是如此。
顧節祭拜完,禮成之後,接著顧家各房前來祭拜,最後是顧家大少爺祭拜,依蘭依次還禮。當她抬頭時,正好看著顧行中的眼睛。相對無語,這應該是兩個滿腹心事的人卻無法訴說的無奈吧。
顧行中看了看依蘭的著裝,頓時就明白了一切。
“你,依蘭?”他低聲地說,卻看到依蘭閉眼,一行清淚從她的眼眸流出來。什麼都不用說了,她有多苦,他知道;他有多傷,她清楚。雖然,依著蒙著麵,但顧行中還是依稀可以看得她的清瘦,比以前更清瘦。是啊,經逢這樣的打擊,別說是一個女兒家,就是堂堂七尺男兒也受不住的。
“珍重。”這是他惟一能跟她說的話。
依蘭聽得他的話,更是肝腸寸斷。他還是最懂她的顧哥哥。
一切準備就續隻等乞水、出殯、下葬、迎牌位。這些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依蘭隻按叔伯安排,整整鬧了一天。
時間過得很快,為亡人祭祀的活動主要是七天,七天後,就開始守孝三年。說是三年,朝庭是歸定可以拆為一年九個月,也就是二十七個月,當然,也有人堅持要守在三年整的。依蘭就是打算守三年。但是,她沒有在墳前搭棚而居,而是每日在父親的牌位前跪兩個小時,其它時間在房間裏靜養。任泉的牌位雖然可以供奉在大祠堂,但那得滿三年以後。依蘭為自己不能在墳前盡孝而傷感,但是,她沒有辦法,她身體太弱,三年的時間可能會把她拖跨,到時別說為父親報仇,就是任家的大小事宜,她也無法盡力,因此,二夫人最後還是決定讓依蘭隻在家裏盡孝。當然,依蘭的做法,已經得到全府上下的讚譽。
依蘭深知在大宅子裏,她不能走錯一步,更不能太快展露自己。大祠堂的事她全權交給另外兩位掌事管理,若有重大決定,每月初一、十五大祠堂的議事結束後,會讓小廝告訴她,但對於決議依蘭從不多說一句話。她每天都自己關在房中,吩咐管家把父親手頭所有工作以及資料叫人另外抄錄一份拿到房間來查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