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紀了就不能寫那些小女孩看的東西了你知道嗎,讀者看了會惡心的。”我在咖啡機前停滯了兩秒,被年紀兩個字提醒到什麼似得,轉身給自己熱了一杯健康的牛奶。
在NOB編輯部眾多資深資深前輩麵前,談及‘上了年紀’這四個字確實不合時宜,不過對於我和岑俚倆個一前一後紛紛極不情願地過完自己三十歲生日的兩個女人來說,再也沒臉說自己是個奔三的女人讓我們各自都受了很大的打擊。這時,奔三兩個字不再惹人憎惡,它們是那麼可愛,乖巧,因為它們明裏暗裏告訴著大家,“我們還沒到三十歲喲。”
對麵的岑俚瘋狂的敲著鍵盤頭也沒抬的說:“裝裝嫩再加上我的文筆會有人看的,小女孩寫小女孩的東西會有很多紕漏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因為小女孩的年齡覺得她們的想法都是正確和完美的。小女孩人群裏也不乏腦子清醒的,清醒小姐們就不會買你的帳了,搞不好還笑話你一大齡剩女還這麼沒頭腦呢。”
岑俚嘴裏巴拉巴拉的話,我好像隻聽到了個嫩,清醒,還有什麼什麼沒頭沒腦,當然了,最清楚的字眼還是大齡剩女。
因為她在說話的當下,我手指隨便輕輕一滑,就打開了Johnson的郵件。
結婚請柬。
在認識Johnson之前自己也許不會走上大齡剩女這一條不歸路,認識他之後,便在這前前後後十幾年裏,跟無數前任的拉鋸戰裏,在Johnson這裏做了個了結,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個愛情石膏。
看我這沒什麼反應,岑俚總算讓自己的鍵盤安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我。
“誒你這表情可不妙啊,Johnson又出事了?”
我複製了郵件裏的照片,發給了自己,對岑俚的問題,她搖頭作答。
“反正上次你這個墳墓讓人刨了的表情,是看到Johnson為了給你錄視頻從三樓摔下來躺在醫院吊石膏。”
“不是。”我關掉了郵件,打開手機上那張晃眼睛的照片,Johnson坐在地上麵帶微笑,是最好看的那一種笑,新娘的婚紗好白,可能是因為太白了才晃眼睛吧,在Johnson背後的秋千上,笑的像個怕摔下來又享受血液在身體裏晃動的小孩子,她那張可愛的臉,是Johnson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喜歡的類型。
“我們的賈先生要回來跟你求婚啦?!”在做完很多結論都被我搖頭否認了以後,岑俚隻能繼續做出更離譜的猜測了。
“是啊,但是也不全是。”我摁下鎖屏鍵,“他跟別人求婚,都要結婚了。”那幸福的像花兒一樣的兩張臉,也隨著鎖屏聲,消失在了黑暗裏。
距離上次賈森聯係我,那已經是好遙遠的事情了。太遙遠,以至於回憶起來也費點勁。上一次聯係距離上上次其實也隔了將近半年,就在我以為他終於願意找個新歡邁向新生活的時候,郵箱裏多出了兩封新郵件。
最新一封是賈森多年好哥們常萊的郵件,沒有內容,隻有標題。因為標題也是那樣簡單,‘Johnson摔了,和平醫院西區二樓最後一個病房’。我拿起包就衝出了編輯室,在車上的時候,我腦子裏想的不是半年沒見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如果他還那麼煽情怎麼接話,我跟他來來回回次數太多,已經不需要再去考慮外在的完美不完美。
而剩下第二封郵件,是賈森在三樓陽台上搭了一個巨大的舞台,陣仗仿佛要求婚。
為什麼說賈森是我愛情的終結者呢,說來我跟賈森認識也是八九年了,二十二歲的時候第一份正式工作,賈森是我的上司。
讀書時期早戀被我媽鎖在家裏一個月沒去上學,嚴重缺課在接下來的月考裏第一次考了中下遊。我媽坐在小區畫圓的石台上哭的像個潑婦,那時候我承認,十幾歲就戀愛確實在小區裏不光彩,足足給樓上樓下的人落下閑談的話柄。
可是工作以後我開始考慮身邊的追求者,我爸媽還是很抗拒女兒在事業巔峰結婚生子的事情。矛盾的人類,才沒到幾年,巴爸爸和黎媽媽退休這兩年,一天都沒閑著,整天張羅著介紹對象的事情來,我猜在我爸媽看來,女兒三十還沒嫁出去,跟十幾歲就嫁出去是一樣不務正業的,是丟人的。這是我人生中繼那年月考考了中下遊以來,第二次讓我媽覺得丟人,可上一次我可以通過追趕馬上又把第一的寶座搶回來,這第二次我實在無能為力,隻能順從一切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