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騎城回府後閉門謝客。宮裏各種消息不時傳來,有關孫啟遠新任錦衣衛指揮使的聖旨也下來了,朝會時人們關注的重點轉移到新赴任邊關守將的問題,關於人選在朝堂爭論了半月之久才定下來,此人並不為人所知,是個無名之輩,但後來各種傳言中有一種傳言比較可信,就是這位守將是與王振有著親屬的關係。
寧騎城待在府裏,每日喝的爛醉,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一想到自己在錦衣衛裏拚殺了五六年,身上新傷壓舊傷,如今落到這個結局,心涼至極。他心裏清楚他的府已被東廠和錦衣衛的暗樁盯住,他稍有不慎便會引來禍端,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已一走了之,在這個城裏還沒有能擋住他步伐的人,但如今小院裏住著明箏,他決心要帶走她。但是想在王振的眼皮底下人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京城也沒那麼容易。他心裏聚集的怒氣隻能用練武來消解。他每日喝了酒來演武場,一待一天。他把兵器架上的兵器逐一耍一遍,直到滿身大汗,累的倒到地上。每天管家李達都會小心翼翼地跑來向他回稟小院裏明箏的情況。
此時,寧騎城剛拿上長槍在場上繞場一圈,李達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也不等寧騎城把一個招式練完,李達就喊起來:“大人,小姐她已經三天沒用餐了,你看怎麼辦呀?”
“她這麼想死,讓她餓死好了。”寧騎城怒不可遏地扔下長槍,向書房的方向走去,李達跟在後麵,欲言又止,但想想還是明說吧,就開口道:“大人,要不你過去勸勸她?”
“哼,”寧騎城鼻孔裏哼了一聲,“我去她死的更快。”
李達愣了半天,他搞不懂自己主人和這位明箏姑娘是什麼淵源,兩人的相處如此古怪,便不敢再多言,隻能愣愣地站著看著主人。
寧騎城發完了火,乜了李達一眼道:“院子裏那幾個婆子是幹什麼吃的,她不吃,你們就由著她的脾氣嗎?”
李達一愣,明白主人話裏的意思,但又怕理解錯了,望著主人道:“難道……”
“有何不可,她不吃,你們就給我往嘴裏灌。”寧騎城陰沉著臉,“告訴那幾個婆子,小姐出了事,她們都脫不了幹係。”
李達嚇得縮起腦袋,連忙點頭,急急忙忙退下去了。
寧騎城怒氣衝衝地走進書房,一進門竟看見乞顏烈大大咧咧地坐在太師椅上。“義父,你……,”寧騎城臉色一變,急忙反身去關門,轉回身看著乞顏烈叫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出現在大街上?”
“你看,我有備而來嘛。”乞顏烈拉了拉身上漢人的衣衫,又向他指指搭在一旁的兜頭大氅,“沒人能認出來。”
寧騎城苦笑著地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他早預感到他會來見他,定是為了和古瑞被抓的事,於是故意問道:“今日又是為何事而來?”
“出大事了,和古瑞被北大營的人抓住了。”乞顏烈看著寧騎城一臉期待地道,“你想想辦法,把他弄出來。”
“義父,你……”寧騎城又一陣苦笑道,“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我呀,你知道我這些天為何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嗎?我在閉門思過。我已經不是錦衣衛指揮使了,孫啟遠那個家夥接任我的職位,現在王振不抓我,主要是礙於他是我幹爹的名頭,已經是很給麵子了,估計他的爪牙正在四周日夜監視著我,再說我與北大營的於謙也早結有梁子,你讓我如何下手?”
“你小子,你……”乞顏烈聽聞寧騎城把自己推得幹幹淨淨,便急紅了眼,“你小子平日裏看上去挺聰明的,怎麼越到節骨眼,越掉鏈子?”
“義父,我有今天,還不是拜你們所賜。”寧騎城說道。
“拜我們所賜?你小子也太忘恩負義了吧,”乞顏烈怒了,“你別忘了,你是怎麼長大的,你是喝誰的奶吃誰的飯,才活到今天?”
“我當然記得……”寧騎城冷冷一笑,臉上肌肉顫動,雙眸含著寒霜。
“記得就好。”乞顏烈緩和了語氣,“如今正是你報養育之恩的時候,我知道你從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