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我眼前,我不光看你,我還看你腦袋後麵的一個蜘蛛。”寧騎城冷冷地說道。
明箏一聽,不相信地回過頭,車篷頂上盤了一張大網,一個黑色的蜘蛛正吊在網上打秋千。明箏平時最怕這些蟲啦,她“啊”地叫了一嗓子,抱住頭,突然眼前閃過一道亮光,待她抬起頭,看見一個飛刀正穿過蜘蛛身體刺進車棚頂上。寧騎城起身一把拔下飛刀,把刀身上血肉模糊的一團東西從車窗甩出去。
明箏認出那把飛刀,她想奪回來,但很快被寧騎城看穿:“別想了,它放在我這裏比較好。省的你把自己身上紮幾個血口子,又死不了,竟給我找麻煩,你知道不,京城的郎中個個都是騙子,會獅子大開口,我可沒有銀子使在你身上。”
明箏被他的這般話,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寧騎城,你是個人嗎?”
寧騎城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她:“那你說呢?”
“你是個牲畜。”明箏怒不可遏地望著他。
寧騎城並沒有被明箏激怒,反而十分開心的樣子,隻是眼睛眯成一條縫,語氣更加冷酷和充滿魔性:“那你可想好了,跟一個牲畜在一起,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說完,他閉上眼睛,隨著馬車的顛簸,片刻後,竟然從寧騎城的嘴裏傳出忽高忽低的鼾聲。
明箏幾乎崩潰了,她頭靠到車廂上,身上禁不住一陣顫抖,麵對這樣一個魔頭,連死都變得不能自主。此時她就剩下了一種本能,她突然想到了絕食,這是唯一她能做的事了,想到此,她也不再糾結,安然地合上眼皮。
對麵寧騎城眯起的眼睛漸漸睜開,他奇怪剛才還尋死尋活的明箏,怎麼突然安靜下來,竟然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難道是她想通了?依他對明箏的了解,不會這麼簡單,他心裏有些忐忑,害怕明箏又想出別的幺蛾子來。
車廂裏兩人都閉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兩人各懷心事,一路再無話。一直到城門前,寧騎城才從馬車裏出來,躍身上了自己的坐騎,領著這隊緹騎回到衙門。
不多時,管家李達得信從府裏快馬加鞭趕過來,寧騎城交待他給明箏安排住所,又叮囑了一些細節後,管家李達帶著幾個家丁護送馬車回府。
明箏從車窗裏看見馬車離開衙門,走街串巷最後停在一個府門前,她抬頭一看門上兩字“寧府”,明箏大吃一驚,不是抓她進詔獄嗎?怎麼跑到這裏?沒待她明白過來,管家和家丁已經打開大門,馬車徑直駛進去,最後停在一個小門前。
李達拉開門簾,很溫和地一笑道:“小姐,到了,請下車。”李達說著,又十分小心地解釋道,“我家主人吩咐要小的們好生照顧小姐,小姐有什麼要求盡管說,小的一定盡力去辦。寧府不比別處,規矩甚嚴,主人生性嚴厲,如果出了差池,小的們就會被重罰,輕者暴打一頓,重的就會被趕出府,小的們無父無母,在府裏有碗飯吃,小的們不想丟了飯碗,懇請小姐體諒小的們的難處。”
明箏坐在車裏,還沒下車就聽見他嘰哩哇啦說了一堆,明擺著就是警告明箏,不要鬧事,不要為難他們。明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心想他們也太高看她了,即到了這裏就如同我為魚肉,他為刀俎。
李達領著明箏走進裏麵的小院,沒想到滿布演武場的寧府裏竟然還有這樣一個精巧獨立的院子。院裏積雪很厚,一片潔白無暇,看得出平日這裏無人居住。沿著院牆修有遊廊,沿遊廊可以直接走到正房,李達看出明箏的好奇,便沒話找話道:“這個小院,原本是主人修來供養母親大人的,隻是老婦人一直沒有成行,所以一直空著。”
“他竟然有娘?”明箏說完臉一紅,不認同寧騎城也不該對長輩不敬,她忙糾正道,“我怎麼聽說他是個孤兒?”
“是養母。”李達笑著說道,“如果主人知道了咱背後談論他養母,會被……”
“怎麼樣?”明箏扭頭問道。
“唉,不好說,”李達摸摸腦袋,想了一下,“是卸胳膊還是卸腿,真不好說。”
明箏一吐舌頭,鄙夷地白了李達一眼,“我要是你,早找機會逃跑了,跟誰不行,要跟這個魔頭?”
“跑哪裏呀,”李達一笑,“跑哪都能給抓回來,還要挨頓痛打。我們都不敢,真的,跑不了。”
明箏也不傻,早已聽出李達話裏有話,這話是對她說的,便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放心,我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