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和高風遠過來相勸,高健一把抓住於謙的手臂,說道:“兩位大人,你們告訴我趙兄墳塚所在之地,往後年年的今日,我必去祭拜。”
於謙和高風遠對望一眼,由於趙源傑死前貶為庶民,在京城是沒有立碑權利,因此在征得趙夫人的同意下,他們決定把碑立在小蒼山,那裏離瑞鶴山莊隻有一箭之地,因此,兩人有些猶豫。
稍一停頓,於謙說道:“高兄,你今日能來送趙兄一程,我們也沒有什麼可隱瞞你的,趙兄的墳塚在小蒼山。”於謙此話毫不誇張,今日進府的人,如果不是和趙源傑有著深厚情義,是不會冒著被王振打擊報複的危險出這個頭的。
高健記下,向眾人拱手施禮後,大步走出去。
眼看時辰到了,府門大開,車輛馬匹都已備齊,由於有女眷,多出了好幾輛馬車,一共五輛馬車。這時候,院裏開始亂哄哄,女眷們莫不悲號痛哭。棺材被幾個精壯大漢抬到第一輛馬車上,女眷們相扶著先後坐到馬車上。
家眷中林棲背著青冥郡主走到最後一輛馬車邊,盤陽早已在車邊等著了。盤陽跳上馬車,扶青冥躺在軟塌上,看來於謙專門安排了這輛馬車很有用心,可以讓青冥郡主少受點舟車勞頓之苦。林棲坐到車頭拉住馬韁繩,回頭看他們幾人也先後上了馬。
李漠帆、玄墨山人、盤陽,伴在馬車四周。其他的人也都上馬跟在靈柩的後麵。
哀樂一起,出殯的隊伍出發了,出了府門,隊伍浩浩蕩蕩延綿不斷,一些街坊鄰居走出來,剛才東廠的人在都沒敢出來,此時都跑出來,不少人跟著送行,一些人大喊著:“趙大人,一路走好……”。
李漠帆看著此情此景,不由歎息:“如此看來,趙大人真是個好官呀……”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看見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正掙紮著越過人群向這裏跑來,不是明箏又是誰?
李漠帆立時翻身下馬,向人群跑去,明箏看見李漠帆向自己跑來,激動不已。“李大哥,終於趕上你們了。”
明箏在一天裏經曆了數次曆險後,猛然看見李漠帆就像看到親人一樣激動,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了。她此時無比狼狽,鞋還跑丟了一隻,腳上布滿傷口,瘸著腿。
李漠帆一把抓住明箏,又向旁邊張望著:“幫主呢?”
“……”明箏一愣,“他帶著青冥出來了……”
李漠帆一看,壞了,兩人不在一塊。顧不得細想,他拉著明箏就去攆隊伍,玄墨山人也看見明箏,高興地拉過李漠帆的馬離開隊伍過來。李漠帆扶明箏上了馬,自己拉著馬韁繩在地下跑。
“李大哥,你也上馬吧,我很輕,不會累著你的馬。”明箏看著在地上跑的李漠帆很過意不去。
李漠帆“嗬嗬”笑了兩聲:“我舒展一下筋骨。”
“李大哥,那幫主去哪兒了?”明箏問道。
“那還用說,去找你了。”李漠帆此時心情也舒展開了,剛才還在擔心明箏的安危,如今見她回來了,雖然幫主暫時未回,但是他的身手是不用人擔心的,此次行動雖然沒能刺死王振,但救出了青冥郡主,不管怎麼說人都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馬車上還能坐一人,明姑娘你上馬車吧。”林棲勒住馬韁繩,停下馬車。
明箏一聽,立刻答應了下來。她一路急奔而來,此時是又累又餓,腳還傷了,她幾乎是滾下了馬,狼狽地爬進車廂。這才發現裏麵還躺一人,她認出是青冥。
青冥閉著雙眼,安靜地躺著。明箏放輕動作,悄悄坐到角落。馬車繼續前行,明箏坐下後才留意到青冥身上的衣裳,蠶絲在昏暗的車廂裏無聲地發出幽暗的光亮,絲絲縷縷、溫溫婉婉地透出莫測的異族的神韻。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衣裳,再看自己身上粗布短衣,不由驚奇地伸出手去,她的手還沒有落到那閃亮的絲綢上,她的頭頂輕飄飄地傳來一聲冷若冰霜的話:“別碰我的裙子。”
明箏嚇了一跳,急忙縮回了手,身體也往角落縮了縮。
此時,出殯的隊伍眼看到了東便門。守城門的魏千總早已聽到了兵卒的通報,他一看白幡從遠處路邊晃過來,突然捂住肚子對手下說:“哎呦,我中午吃壞了肚子,媽的,疼死我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城門口的兵卒一看,頭都不管,幾個人一合計也縮進崗房裏喝水去了。
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從城門走出去,隊伍剛出城門,後麵一騎似風般追趕過來,李漠帆眼尖,一下認出來:“幫主,是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