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王振微閉上雙目,陷入沉思。
“先生,你沒有覺得這裏麵有大蹊蹺嗎?”高昌波問道。
“蹊蹺的事太多……”王振歎口氣,“還有,剛才高健說的事你派人查一下。”
“是。”
“事已至此,這件先按下不說。現在皇上正在興頭上,讓他高興幾天。”王振叮囑道。
“那邊呢,趙府出殯之事呢?”高昌波問道。
“也好,哼,讓那個家夥入土為安,不再禍攪咱們。”王振咬牙說道,“不過,過府裏的人員,一個不漏全部記錄在案,不急,咱們給他們來個秋後算賬。”
雪後的大街上,陰冷清淨,行人稀少。南窪子胡同裏卻由於趙府今日出殯,顯得有別於往日的熱鬧。路麵上的積雪早已被人踏出一條道,好奇的鄰居三三兩兩探頭張望,卻一看滿胡同的東廠番子,又都退回去。
趙府裏傳來銅鑼樂器之音,夾雜高低長短的哭聲,遠遠飄來燒紙的白煙。孫啟遠向趙府走去,雖然他感到很晦氣,但上頭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執行。他走到門前,府裏管家陳順戴著孝站在門前迎客,一看他這身行頭,以及身後眾多的番子,二話不說跑進大門。
陳順沿著遊廊直接跑到停靈的花房,房裏一邊站著白汪汪戴孝的家眷,另一邊站著趙源傑生前好友,高風遠正與於謙商量出殯時走的路線。這時,於謙看見陳順慌慌張張跑過來,急忙問:“何事如此驚慌?”
“東廠的,那個孫啟遠,在大門外要進來。”
陳順望著於謙,於謙一愣,問道:“他們來了幾個人?”
“太多,沒數過來?”
“你先過去,先穩住他們,說主事人一會兒出來。”於謙叮囑陳順道。
“於兄,你看怎麼吧?”高風遠看著於謙。本來府裏辦喪事這幾日都是偷偷摸摸的,無奈人越來越多,事也按不住了。“於兄,趙夫人曾交待不要通知外人,但今日出殯這事不知如何給泄露了出去,怕就怕東廠的人來搗亂,錯了時辰。”
“是我通知的大家,”於謙鎮定地說道,“這些人都是趙源傑生前好友,大家最後送他一程,是人之常情。你放心,來的人越多,他們越不敢怎麼樣。”
“噢?”陳順將信將疑地看著於謙,但一想到主人生前就非常敬重此人,當下也就深信不疑了,“那……我去讓孫啟遠進來。”
“你等一下。”於謙說著,轉身走出去,他向西廂房走去。
此時,西廂房裏李漠帆、盤陽、林棲,正圍住一張大炕,炕上躺著青冥,玄墨山人正在用銀針給青冥腿上行針通脈。
青冥已脫下了外麵宮女的裙裝,裏麵穿著一件狐族女子的長裙,世間少有的月白色絲綢上,繡著五彩的羽毛。林棲一見這狐族衣服,睹物思鄉就掉眼淚。盤陽在一旁好一頓奚落。
青冥微閉著雙目,膚白如雪,麵無表情,隻有又長又翹的睫毛煽動時,才能判斷出她醒著。幾個人眼巴巴地盯著玄墨山人,玄墨山人行針已畢,開口道:“暫無大礙。”幾個人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於謙推門進來,看了眼眾人:“蕭幫主呢?”
李漠帆轉回身,哭喪著臉道:“大人,不瞞你說,這次行動失敗,被攪得七零八落,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王振沒殺死,明姑娘被困在宮裏了,幫主救出青冥郡主,一回來,就又出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糊塗,”於謙叫道,“眼下就出殯,跟著出殯的隊伍出城,這是計劃好的,怎麼……”於謙突然停下,想起明箏,歎了口氣,“也難怪,蕭幫主與明姑娘情深義重。”他想到眼下的事,“你們必須躲一下,這會兒外麵東廠的人要進來,來者不善,我本來是想和你們蕭幫主商量呢,這下,我就拿主意了,你們到東廂房混入家眷中。”
“這……我們像嗎?”盤陽撓著頭問。
“隻能這樣了,”於謙走到青冥麵前,看了一眼,“怎麼能說行動敗了,不是把郡主救出來了嗎?王振那個閹賊,這次算他幸運,下次就不會這麼幸運了。”於謙的話,讓眾人沮喪的情緒多少好了些。
於謙一走出去,李漠帆看看大家,問道:“咱要不要去找幫主?”
“你忘了你們幫主留下的話,不許去找他。”玄墨山人在一旁說道,“以他的武功,你們不用擔心,他去找明姑娘,會自有分寸。”
“既然不用管他,就快按於大人的吩咐戴上孝,坐到那邊親屬堆裏。”李漠帆催促大家。
“青冥郡主怎麼辦?”林棲問道。
“什麼怎麼辦,背上,快走吧。”玄墨山人一拍林棲的肩膀,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