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遭罪呀。”張成說著,看著麵前殘破的木門,輕輕推開,裏麵一排三張炕,上麵躺著三個花白頭發的女人,張成望著秋月,秋月搖頭,道:“不是,我們郡主才二十二歲。”兩人從屋裏走出來,走到第二個木門前。
門開著,裏麵有兩個中年女人坐在一個小幾上,一個給另一個梳頭,兩人看見有人來,呆瞪著雙眼盯著他們,一動不動。
兩人轉身就走,一直走到第三間屋子前,突然,從北邊傳來菱歌的喊聲,“秋月,過來——”菱歌的聲音裏有驚喜又有恐懼。張成和秋月交換了個眼色,立刻向她們的方向跑去。綠竹站在路中間向他們招手,“快來,在這裏……”
秋月一愣,弄不清綠竹話裏“在這裏”是指她們還是指青冥郡主,她心裏砰砰亂跳,張成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穩。綠竹引著他倆走到其中一間房裏。屋裏很暗,隻有靠窗一張炕,此時傳來低聲的抽泣,菱歌跪在屋子當中高低不平的地麵上。
秋月楞了一下,眼睛這才適應這裏的陰暗。她看見隻有一層薄被的炕上,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女人,一頭烏發一直垂到地麵。秋月猛然醒悟,菱歌以前是服侍郡主梳頭的,看來這個女人必是青冥了。
秋月鼻子一酸,撲通跪下,綠竹也跟著跪下。
“郡主,我是菱歌呀……”
“郡主,我是秋月。”
“郡主,我是綠竹。”
過了一會兒,那個背影緩慢地動了一下,她慢慢轉回身。三人都暗吃一驚。青冥麵容雖無大變,但是卻消瘦的厲害,膚如白雪,雙目猶如一潭湖水漆黑深邃看不見底。昔日那個秀雅輕靈,天真無暇的青冥郡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冥瞪著那雙漆黑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就像看見幻覺一樣,一臉的不相信。她遲疑地轉動著眼珠,從菱歌秋月綠竹,一一看過來,片刻後,她臉上有了變化,她張開嘴,但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突然,她眼裏溢滿淚水……
“郡主,我是菱歌。”菱歌撲倒她麵前,“我們來救你出去……”
“你是菱歌?”青冥終於認出菱歌,她向她伸出一隻手,菱歌站起身,走到青冥身邊,一把抓住青冥冰涼的手。“我是,郡主,我們找你找的好苦呀……”
“你們……”青冥已經很長時間不說話了,她艱澀地吐出每一個字,馬上就被淚水所打斷,她已經很長時間不會流淚了。但是,突然看見她們,她好像從一具行屍走肉又變回了人,她感覺自己身上一點一點有了氣血,她張著嘴,臉上的淚流進嘴裏,菱歌拿手帕給她擦淚,她想了半天,終於說出她想說的話,“狐山在哪兒?”
“郡主,是狐山君王安排我們進宮來找你的,這次一定救你出去,咱們一起回狐地。”菱歌心酸地說著,不忍看她。
“回狐地?真的嗎?”青冥慘白的臉上飛上一層紅暈。
“郡主,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秋月湊上來說道,“要不,狐山君王看見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
青冥漆黑的雙眸閃了閃,她點了下頭。在這暗無天日的後宮生活了三年,仿佛已經過去了一生,她原以為以後就這樣了。她不是沒有抗爭過,死過又活了過來,人有時候總想一死,但死到臨頭,又有牽掛,為了那一絲牽掛,又會頑強的活。青冥閃爍的雙眸一瞬間又恢複死寂,她歎了口氣:“讓你們如此費力,救我一個廢人,我於心不忍……”
“郡主,你如何說出此話?老狐王升天了,我們狐族隻有你郡主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呢?”菱歌幾乎抽泣地說道。
也不知是菱歌的話感動了她,還是她看見菱歌她們被感動了,青冥突然上前抱住了菱歌:“我好想你們呀,想檀穀峪……”
“郡主,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咱們的好日子就快來了。”秋月在一邊安慰道。
“是呀,”綠竹也插話道,“狐山君王智慧超群,他會做到的……”
“姑娘們,時辰不早了。”張成一直站在門口望著院子,這時,他回頭催促著她們。
“郡主,我們必須走了,”菱歌握住青冥的手,青冥身體一抖,雙手猛地抓住菱歌的手,“別走……”
“郡主,別怕,我們再來就是帶你離開這裏的時候,你要多吃食物,一定要保重。”菱歌說著,禁不住哭起來。秋月走過來硬拉住她走出去。
四人沿著窄小的木門走出乾西裏。張成給三位姑娘指了回去的道。然後,他們就分開了。他準備出宮,他急著把宮裏的事轉告李把頭,他聽小六說他們住在上仙閣後院燒餅鋪旁邊。
張成目送三位姑娘離去,便匆忙向宮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