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急忙認錯道:“是我不對,下次一定帶上你,我隻不過四周跑了一圈。好了,天不早了,再不睡,天便亮了。”他拉著明箏,把她拉到床邊道,“說好的,我睡前半夜,你睡後半夜,快睡吧。”
明箏經此一折騰,已毫無睡意。
蕭天坐到方桌前,從衣襟裏拿出那張圖對著燭光看起來。明箏走到他一旁坐下,問道:“這是你剛才的戰利品?”
“這是詔獄的地圖。”蕭天說道,手指敲打著地圖蹙眉思忖。
“啊……”明箏瞪大眼睛,她急忙湊上前看著地圖,嘴裏喃喃自語,“還對我說去鬆散筋骨,你這筋骨鬆散的……可真是不虛此行呀?”
“去了趙大人府,”蕭天老實交待道,“是他給我繪製的。”蕭天突然看著明箏,問道,“你可還記得咱們上次在小巷救的梅兒姑娘?”
“那個宮女?”明箏當然記得。
“同她一起出逃的王玉茹,慘死在街巷,”蕭天接著說道,“咱們還去拜會過王玉茹的爹,你可還記得?”
“那個牢頭王鐵君?”明箏說完,猛然醒悟道,“牢頭?難道他是詔獄的牢頭?”
“正是。”蕭天看著明箏道,“天一亮,你便去望月樓,接著梅兒姑娘來客棧等我。”
“那你去哪兒?”明箏聽他又要單獨行動,不快地問道。
“我去的地方你定不願前往,我去刑部仵作看看,王玉茹的屍身被他們處置了沒有?當時咱們走得急,都沒有來得及通知她家人。”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天便亮了。
晨光熹微,街市新開,沿街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一輛半舊的四輪馬車沿著芝麻胡同飛快地駛來。蕭天坐在前麵駕車,身邊坐著明箏和梅兒姑娘,車廂後麵放置著一個棺木。
“梅兒姐姐,”明箏與梅兒說著話,她端詳著梅兒,竟與那日離去時判若兩人,麵紅膚白,眼中也有了神采,便讚道,“啊,原來姐姐倒是個美人呀。”
“妹妹休要笑話我。”梅兒羞紅了臉。
“梅兒姑娘,”蕭天回頭問道,“在翠微姑姑那裏可還住得慣?”
“住得慣,住得慣。”梅兒心頭一熱,眼中含淚道,“恩人大哥、妹妹,你們對我救命之恩,我今生難以回報。隻求讓我跟隨你們,服侍你們,也好聊表我的心意。”
“姑娘見外了,再不要說這話。”蕭天說道,“對了,明箏對你說過了吧,咱們要去見的人家?”
“說過了,”梅兒眼裏浸出淚光,“沒想到我沒有辦到的,你們都替我辦到了,玉茹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這時,馬車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蕭天扶著兩位姑娘下車。蕭天上前扣門,開門的正是王鐵君,他身上的獄衣都沒有換下,正端著茶碗喝水,見來人十分麵熟,又一時想不起來,便愣怔了一下。
“爹,這不是上次捎來妹子口信的那位公子嗎?”王鐵君的兒子一眼便認出蕭天。
蕭天一笑,道:“還是這位小哥好眼力,在下蕭天。”
王鐵君眉頭一挑,也記起此人,忙放下茶碗。這時,明箏扶著梅兒走進來。王鐵君一愣,望著兩位姑娘。明箏和梅兒向王鐵君行禮,王鐵君臉上肌肉抽動著,眼睛失神地盯著兩位姑娘,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兒子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父親,父親才回過神來,用袖頭擦了下眼睛,尷尬地道:“失禮了,兩位姑娘讓我想到我家小女。”
“老伯,”梅兒撲通一聲跪下,哽咽著道,“你家女兒叫王玉茹,宮裏名號香堇,十三年前入宮,入宮時十四歲,引她入宮的太監名叫李得順,我說的可對嗎?”
王鐵君一愣,忙上前扶起梅兒姑娘:“你……你是……”
“我和玉茹一道從宮裏逃出來,”梅兒說到這裏,一時情急便劇烈的咳嗽起來。明箏急忙上前去安撫梅兒的背,蕭天拉住王鐵君走到一旁,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王鐵君聽後抱頭痛哭,一邊哭一邊念叨:“我那可憐的閨女呀,你死了當爹的都不知道呀……”
“王牢頭,”蕭天叫住他,“如今我已托人從仵作那裏把你閨女的屍身贖出,就在外麵馬車上。”
王鐵君愣怔半天,便撒腿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兒子的名字:“大栓,快,跟爹過來。”父子兩人跑出去,直奔馬車。
王鐵君、大栓、蕭天加上明箏,四人抬著棺木走進院子。王鐵君走到牆角拿起劈柴的斧子撬開棺蓋,隻見裏麵躺著一個麵色發灰的女子,王鐵君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那苦命的女兒。他扔掉斧頭,倒身向蕭天跪下:“謝公子讓我家小女入土為安,你是我王家的恩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