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箏雙手拉住李氏的手,母女倆頭抵頭挨到一起,眼中都湧動著淚光,往事如煙,轉眼已物是人非……
母女倆相依著說悄悄話,不覺已到掌燈時分。這時陳福愣頭愣腦地闖進來:“老夫人,不好了,門口躺著一個死人。”
一聽這話,李氏和明箏都站起來。李氏知曉陳福太憨,腦子不好使,不放心地交待他:“去把管家找來,我們這就過去瞧瞧,怎麼這麼晦氣呀……”
陳福應了一聲,轉身跑出去。明箏扶著李氏一路疾走,走過影壁,來到大門口,看到門邊斜躺著一個灰布衣衫的年輕人,一臉灰白,似得了什麼急症昏厥了,一旁散落著他的行李,幾卷書和筆墨等物品滾了一地。
“像是一書生。”明箏聯想到路上遇到的幾個進京趕考的書生,心裏起了惻隱之心,立刻上前去查看,探了下鼻息,尚有溫度,便叫道,“有氣,還活著。”明箏叫身後的陳福,“阿福,快,來抬他。”
陳福被李氏從後麵拉住:“慢著,此人來曆不明,咱不能收留呀。”
“姨母,你又來了。”明箏回頭嚷起來,“你看這地下的書,明擺著是個書生嘛。”
老管家聽見陳福喊他也趕過來,一看這情景就跑到年輕人身邊:“讓我看看,哎呀,此人眉目清秀,衣衫雖不華麗,但樣式新穎,做工考究,應該是個殷實人家,所拿物品皆是考試用具,應該是三月會試的書生,為何流落致此,等他醒了一問便知了。”
明箏很滿意老管家的一段說辭,“張伯,你看人不會錯,來吧,先救人要緊。”說話間,三人已把書生抬起來,李氏被三人擠到一邊,氣得幹瞪眼。
陳福背著昏厥的書生走到前院西廂房陳福的房間,正好這間房空著一個炕,讓他躺上去。老管家從茶壺裏到出一碗熱茶,陳福托著書生的背,把熱茶灌倒書生的嘴裏。書生喝了一口,劇烈的咳了一會兒,然後把剩下的一口氣喝完,喝完後,書生有了意識,望著他們,張了張嘴,虛弱地說了一聲:“有吃的嗎?”
“啊,敢情是餓的?”陳福一邊嘟囔起來,“剛才我少吃一個饅頭就好了。”
“何時少你吃了?”李氏伸手指戳了下陳福的鼻子,轉身出去取吃食了。不多時,李氏端著一碗麵走進來,麵上還臥了一個雞蛋。書生二話不說,端起碗就吃,呼啦啦一碗麵眨眼的功夫吞到肚子裏,驚得炕前四人麵麵相覷,這得幾天沒吃飯呀。
書生吃完麵臉上的氣色好了許多,竟是一個清俊的人物。他站起身向前深深一揖:“學生姓蕭,單字一個天,曲阜人氏,此番進京參加貢院會試,不想路遇劫匪,盤纏盡數被劫,捱到今日倒在貴府前,得諸位貴人相救,小生感激不盡。”
屋裏幾人聽書生如此一說,又見他舉止有禮,溫文爾雅,極為同情。不禁大罵世道艱難,跟著唏噓一陣子。
“那你以後作何打算?”明箏問道。
“聽天由命吧。”書生歎口氣,垂下頭,消瘦的麵孔一片慘白,“已是打擾各位,就此告別。”說著,他低著頭向外麵走。
“慢著,”明箏叫住他,然後對著屋裏三個人道,“你們不是要找人服侍我嗎,不用找了,就是他了。”
屋裏三人愣住,大眼瞪小眼。
“小姐,哪有找個男人當丫頭的?讓他服侍你?”陳福瞪圓了眼睛。
“哎呀,誰讓他服侍了,讓他在家裏幫陳福幹活行嗎?”明箏大聲問。
“不行,我的活憑什麼分給他呀。”陳福嘟起嘴巴。
“明白了,”老管家笑起來,“小姐宅心仁厚,想留這位公子在家裏住下,如果這位公子考取功名,豈不是一件美事。”
“是呀,”明箏笑起來,“誰沒有落難的時候,豈能袖手旁觀。”明箏轉向李氏,“姨母,你說是不是呀?”
“哼,要說是不多他這一口,但是這一口,要從你們嘴裏摳,尤其是你阿福,從今以後,你隻能吃四個饅頭。哼……”李氏不滿地瞪了他們三人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啊……姨母答應了。”明箏轉向書生,“這位公子,你就放心住下吧,我的家人都是極任善之人,你不必拘謹。”
蕭天轉向三人,又是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