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含著一片雪花,放在我幹涸開裂的嘴唇上,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氤氳著普度眾生的悲傷。

青鳥,為什麼,首當其衝的,是我。是不是當年的暗度陳倉,才種下了現在的苦果。可是,難道一千年的塵封,還不足以平複當年的過錯嗎?

你說,用我今生的眼淚,不夜花便會結果,而那時,靈台下沉,咒語不再,我便自由了。可是,我的心再也自由不了了。

青鳥,我的末世福祉,你於九天瑤池翩然而來,一片雪,解了我塵了千年的幹渴,你的悲傷,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的世俗挽聯,讓沉寂了永生永世的不夜花結出了苦果,而我,也自由了。

可是,又有誰知道,沒有了淚的恩賜,我又是怎樣的傷懷。

曾經滄桑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造化弄人,往事已矣,這是她為他也是為她自己寫下的三篇日誌。有那麼一刻,撲朔迷離間,恍若隔世,有那麼一刻,她的悲傷如梗咽喉,有那麼一刻,她又像是一個得道高僧,看破了世事紅塵。

往事曆曆在目,還記得他為了她力排眾議頂著被他人詆毀的壓力讓她代表他們公司去參加國內一個大型的服裝設計師作品大獎賽,還記得他背著江明若帶她出去找靈感,結果靈感沒找到,反而她被明若老師狠狠的罵了一頓說她是紅顏禍水說她玩忽職守,害她顏麵掃地,自此不再上班的時候受他蠱惑偷偷跑出去,還記得他不由分說帶她去找明若老師隻為了讓她得到一個公平的對待,其實後來才明白明若老師的良苦用心,時下的年輕人大多華而不實,往往仗著自己有一點點才華就恃才傲物不知天高地厚,明若老師之所以刁難她其實是在考驗她,可惜那個時候向晚歌太過於在乎她了,根本不容許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而她那個時候又是那麼的心高氣傲,還記得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他,罵他沒有廉恥在公司裏就與女孩子糾纏不休的罵他長得人模人樣的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言語難聽之極可想而知,而且又是當著他員工的麵,而他卻不反駁,甚至連一句申辯的話都沒有,隻是用很受傷的表情看著她,那眼神似是在說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可惜她卻沒明白過來,後來才知道她冤枉了他,他之所以甩開那個女孩子,是因為那個女孩子是商業間諜,靠近他隻是為了竊取公司的機密......

雨密密麻麻的打在她身上,帶著一份濕寒,帶著一份清冷,更帶著一份惆悵。齊汝陽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她就那樣失神落魄的站在雨中,遠遠的看去,她像是雨中的的芭蕉,孤獨而寂寞。一股莫名的心痛讓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她又在想他了。

“秦莫言,你是笨蛋嗎,”他把她拉到走廊裏,生怕她受涼了,又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到她身上,“沒看到外麵下這麼大的雨嗎?”他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麼大的怒火,他就是看不慣她為他傷心。

“你說人為什麼要有記憶呢,”她慘淡的笑了笑,那笑容像是碎成渣子的玻璃,一粒一粒都帶著剝離的心酸,雨水順著她的麵頰滾落到她幽深的衣領裏,很快消失不見,“若是人沒有了記憶,還會這麼難受嗎?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為什麼還是不能把他忘了?”

她的話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烙在他的身上,生疼生疼的,她為向晚歌情殤,而他卻為她傷情,別人折磨了她,而她卻折磨了他,明明知道她心有所屬,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喜歡她,隻求她眷顧的一眼,也許至始至終她的眼裏從來也沒有過他,也許從來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他也知道她爸是出於何種目的,可是他不在乎,利用就利用吧,隻要能在她身邊看著她守著她那就足夠了。

“莫言,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他認真的為她拭去臉上的雨水,“我會心疼的。”

“齊汝陽,我不知道我爸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不過我希望你明白,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了......”她不想傷害他,他是那麼的平淡美好,雅致淡泊,沒有她,他可以活得很好。

“我知道......”他看著她,目光哀傷,“可我做不到。”

“齊汝陽,你條件這麼好,喜歡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你何必......”她害怕看到他那樣的目光,那樣的目光隻會讓她更加的傷懷,她累了,真的是累了,每次都被傷得那麼深,她再也沒有那個心力去愛了。

“可我隻喜歡你。”眼裏是你,心裏也是你。

身上濕濕的,衣服沾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她知道她說得再多他也聽不進去,“那個,我去換衣服啦。你可以先到客廳坐會兒,我爸他去公司了,不過也快回來了......”

“好。”

“齊汝陽。”

“呃?”

“那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