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交往?喬綺那種人!”
“她人不是挺好的麼?”
“某些方麵是挺好啦,就是太那個什麼了。她成績好,又扛著三根杠,被老師寵壞啦。”“怎麼壞了?”
“她啊,直接把那封情書交給班主任了。”
“哎呀怎麼能這樣!”連局外人都開始憤憤不平。
“就是啊,這樣讓人家多難堪呐。喜歡她又不是什麼大錯。她瞧不上人家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那男生成績不好吧。”
“真是最討厭這種一本正經的優等生了。成績好有那麼了不起嗎?不過,喬綺現在看起來真不像那樣的人啦。”
“當時沒掀起什麼軒然大波,好像僅僅是老師找那男生談了一次話。我隻聽當時她們班的人無意中說起過,了解的不是太清楚,進了高中時發現喬綺就是傳聞女主角,所以好奇地當麵問她。她自己都承認了,絕對不是謠傳。”
3班的女生言之鑿鑿。
9班女生轉過頭捅捅低頭係鞋帶的樸燦烈,“她和你一個社團的吧?”
“嗯。”男生直起身,沒什麼表情。
“是平時一直很驕傲冷血到讓人討厭的那種人麼?”
什麼樣的人呢?
明明和她同年,甚至比她還大87天,卻總是不知不覺中受她照顧和關心。
連同棒球隊的隊友在說起喬綺和樸燦烈關係好的時候,都會用“像姐弟”而不是“像兄妹”去形容。
是那種驕傲冷血到會把真誠的情書交給老師的人麼?
樸燦烈答道:“恰恰相反。”
卻引起女生們的唏噓:“因為現在她偽裝的挺好了吧。其實你沒覺得嗎?她還是很女王樣的啊。”
〔十〕
亞彌咽著口水問:“是假的吧?”
喬綺想起三星期之前的一天,自己蹲在牆角拍攝學校裏的植物。樸燦烈像背後靈一樣突然冒出來惡作劇,揉亂喬綺的頭發、弄晃了鏡頭。
談話間男生把相機接過去翻看之前的照片,看到襯在綠意中的白色花朵那張時停住了。過後他用炫耀的口氣問:“知道這是什麼植物麼?”
“誒?”隻顧著拍攝,沒研究過。喬綺麵不改色地胡謅道,“是常青藤吧。”
“你見過的常青藤都開花哦?”
“好像你知道一樣。”
“我是知道啊。叫木藤蓼。”
“知道一種奇異植物的名字有那麼得意嗎?”不滿於男生欠抽的表情,喬綺把相機搶回來,順手戳過他的腦袋,“小鬼。”
“因為自己的無知惱羞成怒了吧,哈哈,”藤遷自顧自說下去,“斑駁的牆壁或者坑窪的路麵,如果有什麼不堪見人的東西,用木藤蓼來遮蔽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它會覆蓋一切,但是”
〔十一〕
喬綺咬著下唇,避開亞彌的目光,視線垂向她淌著一條蜿蜒血跡的小腿,再抽出張紙巾蹲下去。
“很遺憾,不是假的。我就是那樣的人。”
夾雜著白色花朵的濃厚綠陰。可以遮蔽斑駁和坑窪的不堪入目的東西。
它會覆蓋一切。
〔十二〕
放學時,樸燦烈和幾個同班同學一起上了公交車。車廂裏沒空位,男生們站著繼續談論某個網遊裏那套頂級裝備怎樣才能拿到,吵吵嚷嚷間,燦烈無意從麵前的車窗中看見幻象。
靜下來揉揉眼睛,那身影反而散發出真實的微光。樸燦烈轉身順著光線走向尋過去,看見校門口的喬綺。
沒錯,是喬綺。好像很艱難地攙扶著一拐一瘸的某個人。
樸燦烈沒顧得上和同伴解釋一句,匆匆趕在車門關閉前跳下去。
被攙扶的那個如預料是亞彌,渾身好幾處擦傷,十分狼狽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
“上體育課練排球摔的。”喬綺解釋道,“我正打算送她回家。”
“你也是女生,這樣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我來送亞彌回家。”說著從喬綺手裏接過亞彌的胳膊,喬綺卻仍沒有放開手。
樸燦烈嗔怪說:“怎麼連體育課都那麼賣力啊?我們比賽還不像這樣拚命呢。你太逞強了吧。”
亞彌臉有點不自然的抽搐,坦白說:“其實是撿球摔得。”
愣了一秒,男生很不給麵子的大笑起來。亞彌又羞又惱,撅起嘴,對方之後的反應卻大大讓她感動了。
樸燦烈鬆開她的胳膊,反身蹲下去:“我背你去對麵車站吧。”
亞彌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喬綺。喬綺用一直扶著她的右手把她向前推了推:“那就讓藤遷送你吧。我背不動你。”臨走,朝亞彌眨了眨眼。
“我今天問過她,她說傳聞是真的。可我還是想不通。沒錯,喬綺對人的態度是有親疏差別,可也不至於做這樣傷害別人的事啊。太不能理解了!”
在公交車最後一排找到座位後,亞彌立刻打開話匣。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啊。”樸燦烈象征性的寬慰根本算不上寬慰。
“不過,自從高中以來,隻看見我不斷喜歡上這樣的男生那樣的男生?”突然一直到自己的口不擇言,在男生轉過來的驚異目光中補充聲明道,“放心啦,你是被喜歡的時間最長的一個!”
“深感榮幸。”
“哎呀不要在這種小事上介意啦。我是說,一個高中女生,有那麼一兩個愛慕對象才是正常的吧?可以,喬綺卻從來沒有!和你也隻是哥們兒,該不會”
樸燦烈挑起眉毛,露出“你想發表什麼高見”的神色。
“喬綺根本不愛男生!是拉拉吧!”
果然是和預想中一樣不靠譜的答案。
女生滔滔不絕地遐想下去:“完了完了,喬綺喜歡的人肯定是我,可是我喜歡燦烈,燦烈卻喜歡喬綺”說著還自己信以為真,懊惱地抱住頭,“這算是標準的三角關係吧,哎呀這下完蛋了”
樸燦烈心很累地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到站了”才得以打斷。
“你那瘋狂的腦內劇場真叫人領教了。”下車後總結性評價道。
“那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嘛?”
〔十三〕
燦烈說,當然有別的原因。
快要期中考試了。喬綺和亞彌坐在教學樓天台上邊曬太陽邊互相抽背單詞。
休息時亞彌掏出隨身的小鏡子照照下巴:“要是留下疤可就破相啦。”
喬綺笑著:“也很有個性啊。包公的月牙在腦門上,你的在下巴上,我給你照下來留念吧。”說著在口袋裏摸起數碼相機。
“STOP!你這拍照狂!”雖然嘴上反對,卻做出了剪刀手擺出笑臉。
喬綺看見女生在畫麵中央笑嘻嘻地問道:“喬綺你喜歡我麼?”
“當然了。”
“如果我是男生的話,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樸燦烈?”
“燦烈。”
“喂!有必要回答的那麼斬釘截鐵麼?好歹你也猶豫一下啊。”
“這是你必須麵對的現實,撿個球都會摔倒的男生哪個女的會喜歡啊?你會嗎?”
“哦,也是。”
“這麼說喬綺不是拉拉,也沒有過‘如果喬綺是男生就好了’之類的設想咯?”
喬綺按下快門,懶得跟她廢話。
“那為什麼喬綺從來不想和男生談戀愛呢?我真的很好奇啊。”
“為什麼要戀愛呢?無非是玩玩罷了,最後總要分手。都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因為你沒有喜歡的人才會這麼說。阿——嚏——阿,貌似我又感冒了啊。”
“所以說,撿球摔跤者和感冒多發者就別幻想自己魅力無窮可以男女通殺啦。”
亞彌揉著鼻子,含糊地說道:“其實,阿嚏——以前的喬綺是——阿——嚏!怎樣的我一點都會在意——阿嚏——不管以前是冷血——還是——阿——還是拉拉,現在——都是我最重要的,阿嚏——最重要的朋友。”
女生紅了眼眶,還埋怨地說道:“都感冒了還不快回教室啊,在這裏扯些有的沒的。冷血變態拉拉之類的,要讓我幻想成表揚來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