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季主任原先的計劃,我做完前期工作,就到儀表班呆著,受阿木指揮。
不過,儀表的資料從來不可能一次性完成,不斷地會有聯係單和修改通知單過來。所以我“賴”在儀表技術室一個工程,此後一直以為,放電纜的,就該這樣工作。
當然,這是後話。
那天中午,我去買了一輛自行車,下午騎車背著電腦去上班。
我喜歡自由,不願每天坐大巴上下班,也不願被8小時限製行動。我把資料拷在電腦裏,白天在辦公室工作,晚上在宿舍裏工作。
自由,包括與陌上雪的聯絡,24小時無障礙。
“不管你將來奔波在大都市,還是徜徉在小山村,我都會通過電波,與你相伴。”
——那時候的約定,多浪漫。
熱戀中的人,有大把大把浪漫。
我記得她複試的時間是3月10日。她9日起身去ZQ動身前一天,我問她:“火車票買了嗎?”
“買了,明天上午的。”
“你不會睡過頭誤了車吧——要不要我提供MORNINGCALL,免費。”
“不要。”
“你不用接電話,我不是想趁機聽聽你的聲音。”
“哼!”
“為證明我所言不虛,現在撥你電話試試。”
“切!”
“好爽。”
“什麼好爽?”
“被你‘切’得好爽,你很久沒‘切’我了。”
“現在舍不得‘切’。”
“現在對我這麼友善?”
“當然。”
“那就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想得美。”
“不讓聽聲音也好,就給張照片看。”
“哼!不給。”
“為什麼?”
“你說我不好看。”
“我有說嗎?”
“有!你說我很土,不漂亮。”
“對啊,你確實不漂亮,我喜歡,你有意見?”
……
第二天上午,我從7點開始,發了十多個短信給她,問是否已經出發,但她沒有回複。我擔心出什麼事,又撥了N個電話,也沒人接。
一直到十一點多,她上了火車,才用QQ同我聯係。
我問她有否看到我發的短信。她說有看到,卻不解釋為什麼不回複。
說實話,這讓我有些不舒服。然而就如漲潮時不知道誰在裸泳一樣,我那時沒有計較,也不會計較。
次日,我正在辦公室裏坐著,陌上雪用QQ告訴我,正在排隊等麵試。
季主任從門前走過,喊我:“跟我去現場。”
我急忙在QQ裏給她留言:“主任喊我去現場,一會兒見。”
主任一邊走一邊說:“二次班真不知道怎麼搞的,從年前到現在,兩個月了,隻放十公裏的電纜。全廠一共五百公裏,照這個速度怎麼來得及……”
正說著,迎麵走來一個黑瘦的人,安全帶掛在脖子上,雙目無神,有些神經質地攔住我們:“主任啊,這可怎麼辦才好?一個上午到現在,一根電纜都沒放完……再下去,我們要喝西北風了,我怎麼跟老板交待?”
季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老餘同誌,不要急,我們一起想辦法。我現在就是要過去,找找原因。”
老餘走後。
季主任接著說:“這個餘帶班,人很老實,就是這幾天,天天來告狀。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是他們有問題還是我們的人有問題。”
我當時想,我又有什麼特別的能耐,抓我去解決問題,豈不是急病亂投醫?
季主任這個工程真的不容易。
他自己本班的人員,之前已經在另一個百萬工程上,他突然被抽調過來,沒能帶過來一個“自己人”。如今他謙卑謙卑再謙卑,以至於我一度懷疑過去關於他的傳說,是否言過其實。
主任把我帶到一個機房門口,自己走了。
我邁過門檻——整個機房裏空無一人。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記錄員小蔡抱著清冊和對講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