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麵卻是郭玲的聲音：“兒子在媽那裏。”
“你們現在還沒回家嗎？”
“明天中秋。”——哦，常年沒有節假概念的人，並不知道中秋已經被列為“小長假”。
我隻得幹笑兩聲：“哦，那——你在你媽那裏？”
“是的。”她的聲音有些慌亂。
“替我向老人家問好。”
“好。”她掛了電話。
那年中秋，公司每給一個人發倆月餅和一串罐裝啤酒。
我把和稱砣有一拚的月餅直接扔垃圾筒，拎著那一串啤酒去了海邊。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一輪皎月半浮在海麵，而我的“天涯”冰火兩重天。
一人慢慢地喝光那些啤酒，空罐子“咣啷啷”地滾下礁石，在水麵漂浮。
其間手機“滴滴”兩聲送來消息：陌上雪上線了。
我沒有動，坐在黑黝黝的海邊，直到涼風吹起一身雞皮疙瘩。
回宿舍借著酒勁睡下。第二天，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打開手提電腦。
對話框裏什麼都沒有。
打開空間，在留言板上躺著一句話：海上升明月，又白上來一趟。
我的心有些疼，在對話框裏留了一句話：昨天喝了酒，很早就睡了。
“我隻是隨便逛逛，和朋友們打打招呼。”
是啊，她的朋友很多，51也好，QQ也好，在她那些朋友的留言的字裏行間，無不透露著對她的喜愛。
我真不必自作多情，這麼緊張。
中秋過後幾個月是她的生日，她在空間裏說：“過兩天就是我的生日啦，朋友們別忘了給我祝福喲。”
我翻出生塵的印石和刻刀，刻了一方“陌上花開”，把印文粘貼在“回複”中。
生日那天，這篇日誌的回複非常之多。她在最後答謝大家：“謝謝大家的祝福……也祝願他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哈哈，你想太多了，笨蛋！
放開了想，魚與熊掌如何不能兼得？當年孔老夫子稟著“中庸”的原則，與南子交往——不采而佩，於蘭何傷。
三十多歲的人，怎麼這麼不成熟。
我還記得跟陌上雪說過：我十五歲時，二十五歲的人說我幼稚。我二十五歲時，二十五歲的人說我幼稚。等你二十五歲時，一定會笑我幼稚。
可惜，我不是聖人，沒有那麼高尚而空靈的靈魂。
我看到進出她空間的每一個男性都會妒忌，我看到她回複每一個男性的話都會不滿。雖然理智上明白那些話沒有什麼特別含意。
活到三十多歲沒體驗過的感覺。
這是愛情嗎？對方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
是時候斬斷苗頭，回歸現實。
“快樂是一劑毒藥，麻醉人的心靈的毒藥。”——這是三年後她寫下的句子，當然，不是寫給我的。
和她聊天時的快樂是一劑毒品，戒毒有點難。
不冷不熱地，一直拖到她第一個寒假。
……
——我前陣子忙著考試，很少上線。
——我也很少上線，可能以後都不上了。
——為什麼？
——我……
我呆在那裏，過一會兒才慢慢地一個一個地刪掉後麵的字——“了”“你”“上”“愛”“能”“可”“我”“想”。
“我想我可能愛上你了。”——瘋了嗎？要怎麼不擁破窗戶紙全身而退？
想了很久，恢複平時開玩笑的口吻
——我怕給人知道了笑話。
——笑話你，為什麼？
——因為我一三十多歲的人，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聊天，聊得有來有去。
——直無聊，有什麼可笑。
——當然會哈，人家會說我太幼稚。和小孩有什麼好聊。
——我哪裏是小孩，我過兩年就二十了。
——那也還是小孩。
——喂！你該不是認真的吧。你那麼在意別人說什麼嗎？
——我當然無所謂。可是給別人知道會笑話。
——切！不是有一個詞叫忘年交嗎？友誼還分年齡？
對！友誼。我的心觸底反彈。立即想到對策——聽說網上都是見光死。
——我又不打算見你。
——那好，我們約定，我們隻隱天，做網絡上的朋友，永遠不互相打聽對方。永遠不見麵，如果哪天其中一個破壞規定，另一個馬上消失。
——可以。
呼——我長出一口氣。
就是這樣！
之後聊天，我盡量談到兒子，談到我已婚的身份。
我愛不愛你沒有關係，隻要你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