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公子不是送回去了嗎?”
“聽說不好意思再當地買棺材,說當地有人咒他們杜家要死絕的。他家夭折的祖宗,沒長大的當然要小些的棺木。”議論的人把聲音壓的特別低。
王之琪聽這些杠子吹得起勁,又風傳些堂爺爺的惡行,自己聽著別扭,這些人又長得壯實,當沒聽見吧。
王之琪當下走遠,不再去聽。
“還有……”那杠子道:“別讓門子、仵作聽見,他們雖沒甚本事,保不齊裏麵就有孫大人、劉大人的心腹。這棺材……不吉利。”
“咋了?”另幾個杠子手被唬得麵色發緊。
“你們瞧,原來它是又寬又長吧?生被截了一塊去,這叫三不長兩不短,全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棺材蓋沒釘死之前,兩側加底謂之‘三長’,頂頭、頂尾兩塊謂之‘兩短’。
“那又是怎麼說?”
“馬掌櫃要報仇呢”,杠子越發低聲的說“死人入土為安,得裝進這個‘三長兩短’的盒子裏去,現在這盒子長的不長,短的不短了,這家人將來就要倒黴。”
“啊……馬掌櫃是要給兒子報仇?”
“噓……”
杠子們將‘三不長兩不短’從牛車上卸下來,“嗨吆嗨吆”抬上半山腰。
其他人已經在杜家墳頭前準備妥當。
遷墳先生在擺好的祭品前燒了道符,奠了酒,又念了一回咒。
“我們也跪吧。”杜老太爺帶頭跪拜,磕了三個響頭,“挖!”
杜老太爺一聲令下。
挖土的壯漢連忙上前舉著鎬頭,一陣“叮叮當當”亂響。
壯漢們將墳頭平掉又向下挖露出墓牆,將挖出的土鋪在正北方,看著杠子能將棺材放上了,接下來開墓道,請祖宗骨殖。
一套煩煩瑣瑣的規矩下來,饒是杠子們最晚上來,也是抬著棺材候了很久,個個都累得不行。
“老掌櫃的,可以了,請吩咐人開墓道。”遷墳先生走到杜老太爺麵前說道。
“就讓王之琪帶人去吧,要好好的請,不要驚擾了先人。”杜老太爺轉過身去。
“是,父親。”杜承風一揮手,王之琪帶著兩個小廝搶上去,指揮著幾個壯漢開始拆磚。
取掉財土的祖墳露出的是二尺見方的青磚,一塊塊壘的十分齊整,中間用糯米和著細砂灌縫,非常難拆。
好在幾個壯漢力氣大,這墓也不需要重填,個個甩開了膀子將鋤鎬砸下去,一會功夫,墓牆上就出了個大窟窿。
窟窿一開,王之琪聞到一股腐敗之氣湧出來,讓人幾欲窒息。
“不慌,這是好兆頭,說明裏麵沒有進水,封得嚴實。”
遷墳先生重新點上一炷香,嘴裏念念叨叨了幾句“南來北往,十殿閻羅,錢財笑納,留下生路。”又燒了一回紙錢。
窟窿上麵一兩股細沙流下來,遷墳先生遠遠伸頭衝裏麵望了一望“可以了,晦氣散盡,生人可入。”
王之琪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進去,‘咕咚’一聲響。
“看來裏麵確實是幹的。你個子小,鑽進去瞧瞧。”王之琪喊一個小廝。
小廝佝僂著身子,一條腿先塞進窟窿裏去。
“王大哥,頭頂淌沙子,一腦袋都是。”
“廢話,頭發裏落點灰算什麼,又不是長虱子,回去洗幹淨就是了。”
“可是……”
“娘的,那麼多廢話!”
“嘭”一下,王之琪一腳踹在小廝屁股上,將他踹了進去。
王之琪轉身點上一盞油燈,向裏麵喊道,“裏麵的,接著……”
話音未畢,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無數青磚掉落下去,墓頂榻掉了……
裏麵的小廝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眼見是埋在下麵了。
“啊!”眾人圍了上來。
“怎麼回事?”一旁的杜承風喊道。
“少掌櫃啊,這……這,沒想到是沙頂啊……”
遷墳先生哭喪著臉,“貴祖上是什麼身份啊,如何要用沙頂,這種頂我從未見過,隻聽師父說過,墓頂用流沙填充,墓牆一開,就會觸發機關,沙子漏完,頂就塌掉了,將進去的人全部砸死。哎呀快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