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眾官本來如坐針氈。有幾個職位低下的,隻因上了這條船,大家休戚與共,今日商議才有坐的位子。
即使這樣,他們也隻敢在末位,隻將屁股略沾一下椅子,做做樣子而已,其實真功夫還是在那腿上。
往常這些人都多少得了杜家的好處,所以才將杜公子縱容的無法無天,如今事情鬧大了,上峰要追究下來的話,合府的人怕是要被一鍋端,誰的屁股也落不得幹淨。
見劉大人似乎有追究的架勢,這是真還是假?
有幾個膽小的差點就坐到地上。
正堂孫大人素來陰狠,平時笑嘻嘻的,那是同大家客氣,真礙了他的眼,被如此一個由頭發落了都不知到何處喊冤去。
但見孫大人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架勢,有的人就又想,或許孫大人會為大家開脫,官場的事兒嘛,欺上瞞下好做官。
孫大人此刻在仔細的琢磨。
杜家公子身上劣跡斑斑,造的孽多得數不清,應該確實在江湖上得罪了什麼人。昨天他來府上一鬧,還弄的自己一整晚沒睡好覺,現在卻突然死了。
杜家公子死了,就不再有人捏著咱們的把柄,所有的惡名都會隨著他的死風吹雲散。
況且,他家中還有燒化的金銀,那也是一筆意外的橫財,隻是便宜了這幫屬下,不得不分一些給他們。
還有這個劉大人,膽子小,見風使舵說話也不知輕重,他的嘴也要堵一堵。
這事兒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大夥既然已經知道杜家有錢,就讓劉大人去接這個山芋罷,到時候吃一起吃,燙卻隻燙他一人。
這倒成了件好事情。
想到這裏孫大人又立馬釋然,笑嘻嘻端起茶碗,“劉大人,放寬心,請茶,眾位,請茶。”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方能服人。他再作惡,也是我治下之民,不能棄之不顧啊。”
孫大人又抬起頭來淡淡的笑道:“劉大人向來憂國憂民,最是懂得體恤鄉民,就由你來處理吧,一定要妥善,待查驗清楚了,要將事情詳細報與上司,就說杜府失水,鄉民們都踴躍相救,怎奈相隔遙遠,以至杜府上下盡未幸免。”
劉大人一聽就樂了,想到那滿地流淌的金銀就激動不已,忙道:“對對,孫大人說得極是,來人!”
“在”兩個府丁立馬站了出來。
“你倆速帶人去崖山,嚴守現場,不許閑雜人等靠近。將善後事宜安排好,我隨後就到。要查明所有死者身份,有來認領的,發放撫恤銀子一兩白布三尺,無人認領的,就地掩埋。”
劉大人揮手吩咐道。
兩個府丁得令,出門上馬,一路揚鞭奔向崖山。
武陽鎮的秋天特別清爽,青色的石階路,錯落的民宅。
幾個小孩正在爬上樹往下摘柿子,柿子‘吧唧吧唧’掉下來,砸在下麵幾個更小的孩子身上,小小孩子先是笑,忽然“哇哇”哭了起來,抹了一把柿子往嘴裏送,又笑了。
更大的幾個孩子不怕水涼,也不怕家裏大人追著打,一個個脫的赤條條,一手舉著衣服,從河這頭走到那頭,另一隻手裏還攥了一條泥鰍。嘴巴凍得發紫還咧著嘴笑。
河岸上還有農家女眷在漿洗衣服,棒槌打的‘砰砰’響,因為蹲的比較低,白嫩豐滿的身形隨著那節奏不停的抖動。
王之琪身旁一個小廝呆呆的看去,不由的看傻了眼。
“朱二!”王之琪“啪”一下拍在那小廝後腦勺上,小廝立馬回過神來。
“瞧你那口水流的。”王之琪一邊目不轉睛看著那女眷,一邊喝道,“就不能正常的看麼?”。
小廝摸摸頭,“不是,之琪哥,你沒發現麼?”小廝說道,“這武陽鎮是愈發的熱鬧了。”
王之琪一行騎在馬上,望著街上一派祥和的景象,這裏的氣氛確實和上次來的時候有些不同了。
“咦,堂爺爺真是厲害,祭祀一過,武陽鎮都回陽了,果然大不相同了。”王之琪嘀咕著說。
走到一個路口,遠遠的看到路邊聚集著好多人,都好興奮的樣子,隱隱約約的……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前麵是有什麼好事麼?”王之琪不由的好奇,“駕”他一邊加快了馬速,一邊喊道,“快瞧瞧去,前麵有好事兒,那些人都高興的很呢。”
幾匹馬兒急促的跑來,人們卻依舊圍在那裏沒有避讓。
好多人圍著路口,都在低聲議論著什麼。聽不大真切。
一群官府的官兵正在路口上拉起了白線,擺上了石頭,不許人上前,也不許人通行。
“這是怎麼了?”站在路口前看著這番景象的王之琪不由勒住了馬。
“下馬,看看去。”他往四周望了望喊道。
旁邊一家茶館,裏麵坐的人都是來看熱鬧的。茶博士正提著茶壺穿梭其間,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