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允慶自幼聰慧好學,博聞多才,甚被皇帝喜愛,有意想立他做儲君。
五皇子雖然還沒有登上儲君位,但宮中各種勢力相互掣肘,一有風吹草動便會湧起暗流波浪,大有‘要好一起好,要亡都要亡’的氣勢。
皇子平日做事極為謹慎,本是喜事的雙生子此刻成為大忌。
皇家暗規,雙生子就算順產也大多擇一而活。
太醫麵有難色:“請殿下三思。”
“請殿下三思!”幾位清客臣子亦如此相勸。
皇子歎口氣擺擺手說道:“我明白,宮裏爭鬥一向無所不用其極,當真是防不勝防。”
終於有嬰兒的啼哭聲“哇”的一聲響起來,允慶的視線看向那啼哭聲傳來的殿內。
“快抱出來我看看。”允慶難掩複雜的激動。
兩個穩婆分別抱著嬰兒快步走過來,兩個繈褓中嬰兒的啼哭聲聲傳出,你爭我搶,允慶小心翼翼,輪番接過來細看。
繈褓中的嬰兒舉著小拳頭,張著沒有牙的粉紅小嘴哇哇的哭,允慶看的好生憐愛,不由露出一絲不舍的神色,但轉瞬又掩飾了下去。
“今次我不選擇一而活。”皇子抬起頭來神色嚴整的說道。
“啊,那,這……”眾大臣都驚愕的望向皇子。
允慶抱著兩個嬰兒又看了半天,嘴角微微抿了抿說,“如此……那就……擇一送出宮去吧。”
“我將他送出宮去,過他的太平人生。”眾人麵前的五皇子神情如常,旁人已看不出喜怒來。
天下有大勇者,都是卒然臨之而不驚。
皇孫送到民間去,既不妨礙宮裏別有用心的人,一條性命也得到了保障,對於都身處權利漩渦的中心的皇子來說,這倒不失為一個兩全之策。
此言一出,大臣們皆點頭稱是,連忙俯身叩拜。
靜妃殿中富麗堂皇大而空闊,各種奇珍斑斕絢麗,帷帳一片銀紅色,處處顯示出皇家的富貴來。
靜妃娘娘身子微微一弓,慢慢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裙邊和佩飾碰的叮當作響。
“那允慶的孩子怎樣了?”靜妃娘娘一麵說著一麵轉頭撫頸,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人風韻尤在,蠶蛾觸須細長而彎曲,隻是掩不住眼角一絲隱隱的怒意。
靜妃對這幾天傳來的噪聲有些厭惡,不就是生個孩子麼,聽說還是雙生子。
她看著鏡子一刻,又忍不住笑了。
“回娘娘的話,聽說……是要送去宮外。”芸娘見靜妃娘娘神色沉著,忙湊上前低聲說,“不知道誰給出的主意,叫殿下送出宮外去養。”
“可真是好算計,送走幹嘛?養在宮裏多好。”她淡淡的說道。
芸娘不敢吭聲。
“這麼快就要送走,我都還未來的及去瞧上一眼,是胖啊,還是瘦啊?”靜妃淡淡一笑說道,“送出去連我都舍不得呢。”
說完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動作輕柔的搖了下扇子。
這允慶倒也是知趣的,不過……那留在宮裏那個就好過了?
皇子身後的家臣微微沉吟,覺得皇子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那……殿下,可想好了要送往何處?
皇子沉默了一刻,抬頭看向西南方向。
“西南最近兩年還算太平,那裏離京城遠,他們的手也夠不到這麼長,何況那邊有我故交,交給他,或能保這孩子一世平安。”皇子說道。
“殿下是說大理安南候孫家?”
“是。”皇子注視著那雲之南端,眾人也都跟著看過去,天邊殘陽如血,霞光千條。
就這樣,允慶將這小皇孫送出了皇宮。不久後,一母同胞的那個還未來得及命名卻夭折了,離出生還不足百天。
小皇孫歿了,當然就要把另一個接回來,卻不料走露了風聲,一路上竟遭到追殺,一隊精銳的護衛被殺的僅剩魏旭叔侄二人。
皇子將手中的密信重重的扔在幾案上,皺眉一刻。
“來人。”允慶喚道。
“在。”身後一名侍衛上前行禮道,身上的盔甲“嘩”的一響,帶起肩上盔甲聳動。
即使是在深處的行宮,這侍衛也是全副武裝,隻是沒有帶刀。
“具體是怎麼回事?”允慶微微側目看了看低頭的侍衛。
“回大人,據探說小皇孫是一路向南而去,已派人去了,這兩日必有消息。”
侍衛又上前一步,附耳對允慶說了幾句,允慶不由皺起了眉頭。
“一隊的護衛被打散後隻剩了魏旭叔侄二人,二人不敢耽擱日夜兼程,後來馬車又壞了,正要迂繞換乘水路時,又遭遇到不明身份的人襲擊,聽說抓走皇孫的,也是個小孩兒,且那小孩兒勾結當地官員,每年都要抓一個小童,那小孩兒不過十二三的年紀卻心狠手辣。”侍衛說道,聲音低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