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那一座高山不見了,那個男子的背影也不見了,可是,我為什麼這麼想看?
“舅舅你看,環裕身上的紅疹都好了。”海邊那少年突然驚訝的喊道。
“真的好了?”
“是,一點都不紅了,全好了。”少年說著將小童遞過去讓魏旭看。
魏旭急忙伸頭過來扒了扒包袱裏的小童,臉色紅潤,確實好了。又看了看外甥睚眥,略顯驚愕。
“真是那小姐的鏈子起了作用?”
“應該是,你看,真的不哭也不鬧了。”少年驚喜的點了點頭。
魏旭神色沉凝了一刻。
那小女子也就十幾歲的年紀,看似弱不禁風,比自己平日裏見過的小姐們還要文弱些。
萬眾矚目下卻沉穩鎮定不慌不忙,什麼出身竟能如此沉著?
這絕不是一個小戶人家的小女子該有的,大戶人家小姐也不見得這樣,宮裏幾位公主比起她來,似乎還略遜一籌。
還有她騎的那條魚,……魏旭不敢往下想。
魏旭又覺得十分荒唐,子不語怪力亂神,若這世上真有鬼神的話,還論甚麼是非曲折。直接化為金剛身,殺他一個痛快得了。
“也別想那麼多,或許就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仗義女俠。”少年說道,“這等人物世上本來就少見的很。”
“看她那樣子,柔柔弱弱的,那裏像女俠了。”魏旭皺著眉搖搖頭說。
少年反而笑了,“是了,女俠不都是長得五大三粗的麼?我看那小姐貌美如花,似乎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當時太突然了,問她姓名她也沒說……世上真有高深莫測的高人。”
魏旭無可置否笑著搖搖頭說,“快帶著環裕趕路吧。”
謹慎起見,魏旭二人並沒有尊稱皇孫,而是直接呼他的名字。
魏旭,是京城魏氏家族的直係血脈,魏氏家族驍勇善戰,魏旭父親早年曾在邊境苦戰防守,甚至在敵軍退卻以後,接到召回令後還不願回京,後來封為武威伯,堅辭不肯做官,情願解甲歸田。
兒子魏旭繼承了父親的作風。每戰都身先士卒,獲得功勞都要與部下一起分享,所以部下也樂於為他效命,亦是積戰功得到現在的官銜。
後來皇子青睞他,將他調到身邊,現在有一個響當當的名號:侍衛副統領!
看著前麵的晚霞,魏旭隨意甩了幾下馬鞭,後麵跟著戴鬥笠的睚眥。兩人在血紅色的夕陽下打馬奔馳,嘚嘚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原野上遠去。
這一年是申猴年。
申猴年一點都不平靜,
七月,西北有大星從天而降,裂為數十顆隕星如雨而降。少頃,夜如白晝聲如奔雷。八月,城郊農家一隻公雞下了蛋,幾日後,這家人莫名消失。
街頭又有兒童唱謠‘天上落下九顆星,啞巴說話聾子聽。鳳凰下了雙黃蛋,一個重來一個輕。’
坊間都在傳,天下將不再太平!
立秋已過,重簷尖頂閣亭突起,站在高樓上的男子穿著剪裁十分得體的納紗金褂,當胸一條繡錦紋,罩一件米色葛紗袍,腰間束著朝項太明禦絲帶,隻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見底,正皺眉看著樓外景象。
這一片屋宇富麗堂皇,構造嚴謹,裝飾精美、莊嚴、絢麗,立於京城一隅。四周護衛秩序井然,普通的百姓不得靠近一步。
男人乃當今五皇子,和親王允慶。
這裏便是和親王府角樓。
一年前的一個深夜,和王府宮內一片慌張,殿內陣陣的喊嚎聲隱約傳出來,一眾穩婆手忙腳亂的伺候著。
太醫穩婆擠在燈火通明的宮內。允慶則在偏殿外走來走去。
王妃身懷六甲沒多久後,臨到要生的頭幾月,被告知懷了雙生子。
民間如生雙生子,自是闔家歡喜,但在皇宮裏對此卻是非常忌諱的。
當時一位落第秀才有詩雲:‘鄉人鋤禾去雙生,雙生二子忘農耕。深宮不聞民間樂,一個嬌養一個扔。’
宮內各方勢力互相滲透,大事小情無不帶了異樣的色彩。
曆朝曆代的後宮,女人們能有皇帝的子嗣便是榮譽和權利的象征,誰能為皇帝延嗣,那整個家祖都會跟著沾光。
如果哪位生有雙胞胎,那麼其獲得的恩寵更是加倍,日後的勢力自然更勝一籌,蓋因雙生子有著天然的聯盟優勢。
因此,雙生子被皇權爭奪者們視為前進路上最大的障礙。
允慶望著太醫憂心的問道:“你確定是雙生子嗎?”
心腹太醫對允慶說道:“殿下請放心。幸而發現的早。我已經調配了方子,王妃產後及時調養不會對身子有害。”
“這京城之中,朝堂之上,雙生子可不是什麼好事兒。”一個家臣帶著幾分憂隱說道,“原以為是一個皇孫,沒想到竟然……果然是天要妒英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