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侄兒未在此地長住,卻不知道此地的民風,到時候,四方的鄉民均會獻上自家最珍貴的東西,爭先恐後的獻上自己家的小童,吃得用的……柴米油鹽更是不在話下,一年的供奉,夠我好幾年的花銷。”堂爺爺端起茶碗輕輕吹了一口接著說:
“什麼好風水壞風水的,再好的風水,也比不過我經營的祭祀大禮三日來的實惠。”堂爺爺不悅的說道,將手中的鳥籠在幾案上重重一撴,那烏鴉受了驚撲扇著翅膀,籠裏的杯盞也傾了。
鄉民一年的供奉夠他好幾年的花銷?父子倆有些不信,不過一個小孩兒加幾個仆人能花多少?那也沒多少吧?
“如此……那……這海神到底是有還是沒有?”過了好久,杜承風才問了一句,
“哼,大侄子,你的見識太少啦。”堂爺爺用傲然的表情慢悠悠說道,不知他年齡的話,真以為是一個幹巴小老頭在講話。
杜老太爺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派頭,又來了。
堂爺爺站起身來,小小的眼眯起來,似乎在回憶很久遠的事情。
“海神?這世上,哪裏有什麼龍王什麼海神,規矩和圖騰都是編來讓別人去遵守的,而定規矩的人,則在其中取巧……所以,這墓,我是定不會遷的。”
杜老太爺一下就愣了,杜承風也怔怔看著他!
似乎是一直看錯了這小孩兒。
堂爺爺看了看杜承風抖動的嘴角,把頭湊了過去對杜老太爺小聲的說:“那墓十分的龐大,聽說那地宮裏九十九道彎呢,有傳聞那裏麵根本就沒有爺爺的棺材,隻是個衣冠塚而已。”
杜老太爺和杜承風都愣了,沒棺材?那棺材呢?
“我守著爺爺的墓也怪無趣的,我不是官,那些地方官雖來瞧我,卻是看在南山侄兒的麵上,與我平起平坐,我年紀小,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這我還是明白的。”
杜老太爺一口茶差點嗆出來。隻聽這小祖宗又道:“每年靠著那祭祀享受些蠢民的供奉才是正道,朝廷如何想的我不知道,地方父母官卻是不敢管我的。整個武陽鎮的差衙都靠著我的供奉過著日子,你說,我有這麼大的好處,過的這般逍遙快活,我為甚要跟你走呢?”
整個武陽鎮的差衙都靠著他的祭祀供奉過日子?原來如此?竟是如此?父子對視一眼,突然覺得錯看了他。
正說著話,門外突然跑進一個小廝來。
“主人……主人,禍事了,捉來的那人……昨日夜裏跑掉了。”小廝麵色驚慌的闖進來不停的嚷著,“主人,小童被擄走了!”
杜家父子不明所以,對視了一眼,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跑了?怎麼會跑了?明日就是祭祀大禮!你這個狗奴才!”堂爺爺突然起身抬腳踹向一旁的椅子,把杜家父子嚇了一跳。
堂爺爺慢慢走到那小廝麵前,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最後落定在那小廝臉上一動不動,“你把他放跑的?”
小廝被看的發毛不寒而栗,腿腳一邊打著哆嗦,顫聲說道:“我……”話音未落,堂爺爺一個大巴掌就掄了過去,小廝一個趔趄仰向身後的桌子,茶杯碗盞掉了一地。
杜家父子看的有些發呆。
小廝捂著臉就要跪下叩頭。
堂爺爺麵容陡然一變,眼神陰狠起來,突然對玉哥兒一聲厲喝:“殺了他。”
堂爺爺尖瘦的小臉上閃爍著一股可怕的怒氣。
杜家父子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身旁的小仆玉哥兒毫不猶豫跨上前去,一腳將小廝從屋裏踹到院子,將他翻過來雙手窩到後背疊起。老仆又趕緊從腰間抽出一根繩遞了過去,黑黢黢的極細,挽了個‘豬蹄扣’將那小廝捆住了。
“這繩子用了幾回了,蠶絲搓的,結實的很。”堂爺爺邊說著邊走了出去。
父子倆還沒回過神來。
“父親,他這是……”杜承風見杜南山微顫著杵了拐棍站起身,忙去扶,卻聽杜南山訝異的叫了聲“啊……”
探頭看時,見那小廝已被捆好,玉哥兒將小廝提將起來,雖然那玉哥兒人幹瘦,倒看不出這他有偌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