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做丈夫的,不能老這麼縱容她!”

“我知道你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就留在這裏吧!”

“你……”

“如果回去對她最好,我當然是敲昏了她也要帶她走。可事實上,以她的性格,今天若不看到那個結果,她一輩子都會耿耿於懷。你希望如此?”

楚弈無語,很不情願,但不得不承認泰奧對童童的了解更甚他一層。正是由於童童已經有孩子,才更關心拉菲爾的生死。如果不想這個心結成為她日後的一道魔障,今日讓她親眼看著孩子走,會比聽聞一條消息更能安撫她早已惶亂的心神。

一個小時之後……

眾人隻能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裏,那個明顯是回光反照的小男孩,一手拉著父親,一手拉著一漂亮的孕婦,說個不停。

小男孩的臉頰,難得見如此粉紅柔嫩,恍若健康男童一般,一時盡看不出已至遲暮。

“爹地,童童答應要做我媽咪了,昨晚感恩節,她答應的。”拉菲爾滿口撒嬌,笑容燦爛。

阿倫一掃先前的陰冷,和往常一般,笑得溫柔和煦,與兒子十分神似。他挽著兒子一隻小手,看了看童童,道,“寶貝兒,我一來就聽到這好消息。這大概是我長這麼大,收到的最棒的感恩節禮物。”

“真的嗎?”

小男孩興奮得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模樣,讓人見了無不心生愛憐,就算此刻他要求得到天下,也沒有人會拒絕他。

童童強抑著滿腔的苦澀,知道剛才勃垠那一眼是何意謂,立即扯上一個大大的笑容,拉著拉菲爾的別一隻小手,“拉菲爾,我們計劃……等你病一好,就舉行一個小晚會。”

“媽咪,我會努力好起來的!嘻嘻嘻……”

男孩子吻了吻她的臉,她眼裏迅速蓄上了淚水,差點就掉下來。

“寶貝兒,馬上就聖誕節了,你想許個什麼願?”勃垠立即接過話。

“我想媽咪到我們的別墅去,看看我的水果小屋。”孩子扭過頭,興奮地說著,“媽咪,拉菲爾和爹地一起種了橙子,還有櫻桃、蘋果……”

“好,媽咪很想嚐嚐拉菲種的櫻桃,因為媽咪最愛吃櫻桃了。”

“我也愛吃,那小若若也愛吃嗎?”

男孩伸手想撫那大肚皮,童童不得不起身,睡上了床,男孩立即靠了上來,滿足地歎息著,說著“好香”。

孩子握著她的那隻小手上,還拿著當初她送的天使小雕像。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小若若的哥哥了!”

“所以,拉菲爾……要快快好起來……”童童的聲音,漸漸哽咽。

阿倫輕輕撫過孩子的眉眼,孩子的麵色開始漸漸蒼白,枯梏下去。呼吸似乎也越來越短促,卻仍是用力忍著一般,不想閉上眼睛。湛藍的大眼,在父親和童童之間,幸福而滿足地旋轉著,小嘴動個不停地說著他的夢想。

窗外,泰奧捏緊了拳頭。事實上,他很想衝進去,將她攥出來。

突然,眾人輕啊了一聲,紛紛側轉過頭。

泰奧一看,轉身就想衝進病房,還給蘿拉外婆攔住了。

“再忍忍,我們家的女人,沒有懦弱的。你得相信你老婆能處理,她可是族長夫人!”

泰奧眉頭一夾,不得不重回到窗前。

拉菲爾突然弓身,痛得哭叫起來,在床上翻騰起來,勃垠努力想按住他,可孩子痛苦的樣子,讓他幾不欲睹。孩子又哭又叫著,童童一直握著他的手,安撫著,最後伸手將孩子抱進懷裏,但被勃垠製止了。

孩子被壓回床時,突然雙眼翻直,一口鮮血噴出,濺在兩人身上。醫生急忙跑了進去,但打了針後,也隻是止痛,孩子的精血瞬間消失了。

童童雙眼迷蒙,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她一直拿著手帕,拭去孩子嘴裏冒出來的血水。努力微笑著,說著孩子最渴望聽到的話。

童童,我想要你做我的媽咪。

艾米利的爸爸娶了愛蕾絲,艾米利就有媽媽了。

拉菲爾要做小若若的騎士,永遠保護小若若。

童童,童童……

媽咪,你好香啊!

大風呼嘯,扯得紗簾嘩啦啦作響,天空灰黯高曠,見不到太陽,連續數日沒有一片雪花飄下,滿城蕭瑟,已見不到一絲節日餘痕,這詭異的天氣,就像一塊大石般壓在人心上,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

自拉菲爾走後,連續一周時間,都在進行此次醫療事故的詳細調查。

童童積極配合著做了好幾次訊問,焦急地等待著最終結果。每一次訊問,泰奧都在隔壁陪著她,這讓她倍感安心。至於感恩節當晚的那些糾葛,也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