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三個字,突然在他一閃的眼光下,生生打住。

不能說出來,那樣對他的傷害會更大啊!心底有一個聲音大叫著,像他那麼驕傲的男人,當初讓她許下一舞定乾坤的諾言,都是由他說出口的。現在,絕不能再說出折辱他尊嚴的“安慰”。

他突然抬起了頭,黑眸冰封般的冷,走近道,“好,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希望你……幸福。我退出!”

淡淡的,一抹笑逸出了俊美的線條,隻是那眼底的悲傷,這一生她不敢忘。

是怎樣的絕望,讓他在這一眼裏,凝聚了一生的悲傷?

所有的光芒,都從灼亮的黑眸中,一一退去,隨著他後退的步子,隻剩下一片冷寂的陰影……

最美麗的黑眸,化成世界上最寒、最冷、最黑暗的深淵。

都……因為她。

胸口那一點的沉,化成痛,開始悄無聲息地漫延開來。

泰奧……不,不是的……泰奧……為什麼我會……泰奧……

對不起!

“童童,你怎麼……別哭啊,你還有我……童童,看著我……楚弈!”

薑少非的聲音很大,很急切,好像……他的臉色也蒼白下去……楚弈在掐她的人中,甚至還拿出嗅器……

似乎都無法阻止她心口漫延的痛,一陣陣的昏眩朝她襲來,她睜大了眼,不想閉上,或者說……舍不得……

直到一點刺疼從手臂傳來,她感覺自己失重了……意識終於開始模糊,模糊,輕飄飄的……再感受不到一點痛了……隻是覺得,心……也徹底地……空了……

他沒有回頭。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一個風吹草動,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用那種雖然很蠻橫,卻也透著他獨特溫柔的專製,來嗬護她,心疼她,寵溺她。

“牛……奶……”

現在,唯一留給她的,隻有標記著“L”的溫柔牛奶瓶了。

童童最後的囈語,讓男人們的額頭都掛上個大大的“問號”,隱約中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薑少非蹙著眉,抱著童童離開了大廳,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另一派人,伊卡菲爾、內閣老頭們,還有邁克爾和愛瑪以及一群親衛兵們,毫無疑問,一個個都投來了非常刺眼的尖銳目光,仿佛控述著什麼。

一國之君還怕這種陣仗嗎?泰奧也是說話算話的人,自然不會阻攔他。不過……

進了電梯,隻有他和楚弈兩人時,長久的靜默,在跨進皇帝套房時,楚弈還是說話了,“少非,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薑少非突然刹住了腳,看向楚弈,楚弈沒有看他,隻是伸手接過了他懷裏的人,進了屋,丟下最後一句話。

“不管你們怎麼爭,我希望目標都是為了讓童童幸福,而不是讓她傷心,流淚!”

門關上後,薑少非僵在原地,很久。

不,愛情沒有公平可言。在這條起跑線上,泰奧本就先自己一步。之前泰奧還利用洋國之行,私下見了童童,這也是他最近才知道的。他賭的這一把,也隻有一半的勝算。他和泰奧都一樣,誰也沒占誰便宜。

至於童童……

他倏然轉身離開。

隻要他細心嗬護著她,給她全心全意的愛和關心,她一定會愛上他,不會再流淚……為了……

深深的夜,無星,無月,漆黑一片。

滿室柔光的套房裏,突然青影交錯,在細微的畢啵聲後,幻出一道高大精壯的身軀,走向那張超大號的水床。

水床上,靜靜沉睡的人兒,似乎睡得並不怎麼安穩,小小的眉頭,攥起兩座小丘,略微蒼白的小臉上,偶時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高大的身影驀然停在床前,垂落的五指緩緩緊握成拳,那雙幽黯的黑眸閃過一抹遲疑的心痛。

她在做什麼夢,那麼難過?

是因為自己嗎?

宴會上,她打掉了他的手,仿佛受驚的小鹿般投進另一個男人懷抱的表情,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曾種下的罪孽,今日,終於得嚐。

他苦笑,繞到床側,雙膝落地,跪在她身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撫摸嬌白柔美的小臉,而指間隻能停在空中,不敢真正地碰觸。

嗬嗬,以前楚弈老罵他終有一天會為自己的自私爆虐付出代價。現在,果然應驗了。不管他現在如何努力,也消除不了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和折磨。她將那一切壓抑在靈魂的深處,曾經說愛他時,那種矛盾又痛苦的心理啊,他不能感受分毫,現在都降臨在自己身上。

活該!

楚弈罵得沒錯,他是活該,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