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3(2 / 3)

“他家也住新安公寓,蕭煜托他送我回去,你別多想行嗎?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蘇晚的心很涼,涼到全身的血液快要凝固。

“真的?”關玥問。

“真的,比真金還真!”她說。

於是,上天給了她說違心話的懲罰。

年級三百三十名。蘇涼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說:“成成成,我也當了一次問題學生的家長……”頓了頓又嘀咕,“病好了就成,管這些呢……”

梁子睿同蘇晚說,離顧文熙遠一點兒,他不是什麼好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還有,我就喜歡顧文熙,怎麼了?”

梁子睿深深地歎氣,而後搖了搖頭,說:“沒怎麼。”

他難以忘記的,是彼時少年滿是恨意的目光。

罷了。佛曰,世間之事,終有因果。

晚晚,如果厄運一定要降臨,我情願是我受過一切,也情願是我護你安平。

愛情這回事,

本不分先來後到。

如果真的要分,

也是我先喜歡你的。

蘇涼的入學考試以平淡無奇收尾,最主要的,他終於有了一次蘇晚的好運氣,擦邊兒過了。寒假一結束,蘇涼上高二。他的入學考試,乃是正兒八經的會考試題。

“晚晚,你哥沒給你丟臉吧!”明朗的笑聲仿佛是初三前的蘇涼,宛若春日陽光一般溫暖。

考試一結束,文藝彙演隨之而來,蘇晚以極低的姿態躲過出演,華麗蛻變為後勤人員。

“哎蘇晚,這裏有件衣服你給……”

“蘇晚蘇晚,你去通知一下演員……”

“蘇晚!快把化妝品拿到後台……”

“……”

蒼天和大地是幹什麼的?就是這會兒用來哭爹喊娘的:“蒼天啊大地……”

顧文熙有演出,彈的是吉他。

他的手輕輕撫過琴弦的一刻,蘇晚驀然想起許多年前,似乎也有這樣一個少年,安靜地坐在梧桐樹下,默撩銀弦。

三年前,蘇晚去了杭州。

那時,她十三歲,正在學美術。爸媽聽說杭州有一家好學校,專門學素描的,蘇晚跟著他們,在一家頗具古韻的客棧住下。客棧的院子裏,梧桐樹長得高過矮樓,鬱鬱蔥蔥的。

到杭州的第二天,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她打著哈欠走出房門,本想下樓吃早點,卻驀然聽到一陣琴聲。往下一看,便看到梧桐的樹蔭下,有個男生在彈吉他,嘴裏輕輕哼著旋律。

那一瞬間,靈感噴湧而出。蘇晚回到房裏迅速拿出素描本和筆,悄悄搬出凳子,飛快地畫下了這一幕。而後,她站起身來想把凳子搬回去,卻聽身後突然有人說:“我能看看你的畫嗎?”

蘇晚頓住,滿臉通紅,將畫本扔了下去。

本子翻開的那一頁上,一個白色襯衫的男孩正在梧桐樹葉的斑駁下彈著吉他。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我覺得我並沒有你畫的這麼帥。”

蘇晚剛剛恢複的臉頰又一次通紅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隻能說:“你彈得很好聽。”

“謝謝。”他說。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的臉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好看得像是一幅畫。那時,她十三歲,朦朧的情愫油然而生,看不見摸不到。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笑了起來,對她說。

“生日快樂。”蘇晚呆呆地看著他,“我沒有禮物送給你,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他想了想,說:“這幅畫送給我吧。”

“可以嗎?”她問。

“恩,可以。”他舒展眉頭笑了笑。

跟他說話都是這樣快樂。

他們之間忽然有了一種默契,每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他在梧桐樹下彈吉他,而蘇晚在二樓的長廊上描摹他的輪廓。他們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安安靜靜地陪伴對方一整個白天。

有好幾次,她戴著耳機聽音樂,忽然聽到院子裏傳來和耳機裏相同的旋律。蘇晚想告訴他,我們是這樣有緣,可是又覺得其實不必言說。

直到半個月以後,他忽然來敲蘇晚的房門。她穿著哆啦A夢的寬大睡衣,蓬頭垢麵地打開門,看到他,簡直恨不得鑽進地縫去。

他卻隻是笑著說:“我今天就要離開杭州了,我給你彈首歌吧。”

她愣住,想挽留他,卻隻能說:“好啊。”

他坐在走廊的欄杆上,抱著吉他,低著頭,彈了一首不知姓名的歌曲。

四下裏安安靜靜的,她看著他,聽著聽著,好像看到了梧桐葉凋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