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七 識卓見寶釵聘西席 初會麵龍鳳兩傾心(1 / 3)

眾人回至府中,寶釵命人重擺了飯,姑娘們先去吃了不提。

且說巧姐這裏親自來接心柔,寶釵不免賠著敘話。

因問道:“柔兒現念什麼書?”

巧姐道:“莊戶人家,念什麼書呢,不過跟我們老爺認幾個字罷了。”

寶釵道:“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我想著,女兒家不光針黹上用功,書理上也該多明白些才是,日後出聘嫁人,也能懂得道理,拿得起事來。”

巧姐道:“嬸子說的確是有理,因我們老爺平日裏頗好文墨,便教柔兒跟著讀書寫字,也不曾請過什麼先生。”

寶釵道:“去年我們府裏倒是請了一個,後因年終學堂裏失了火,回家去了,便再沒請過合適的先生。要說如今這學識廣博的先生卻是不好請,倒不說薪俸上多少,就怕他來了不給用心教。老一點的吧,管的忒嚴了,怕孩子們受治,要是請個年紀輕的,又怕他知識淺薄,糊弄了事,跑來混飯吃的。還有那一聽說教的是女學生,便有不願來的。”

巧姐聽了,忽想起周雋一直賦閑在家,秋闈落榜後,跟周睿說要出去謀個差事,周睿叫他去城中鋪子幫忙,他又不肯,如今若來這裏教書,豈不正好,可自己卻不便冒然做主,須回去問周睿商量,便向寶釵道:“家中小叔倒是一直閑著無事,雖是今年試上落了榜,然觀其文才禮表,卻是非常,待我回去問問,他若願意,便給嬸子薦了來。”

寶釵聽了忙喜道:“若是這樣,那豈不更好,都是自家人,又知根知底的。”說完又問了巧姐幾句閑話。

待眾姑娘們都用過了飯,梅嵐心柔都來辭了寶釵,便隨著家人離了薛府。

且說巧姐領著心柔回至梨香院,當日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來辭了平兒,無非說了些保重惜別的話,便回了周家莊。

光陰荏苒,閑話休提。轉眼冬去春來,待過了年,巧姐將薛府聘先生的話跟周睿提了,周睿便來問周雋。周雋心想,待到下回大比之年尚需時日,正思找個差事,族中各類買賣生意又不願插手,正好尋個清淨去處,一來此事謹肅清閑,二來又可抽時複習功課,以備應舉,遂一口應了下來。

巧姐聞聽周雋答應了,想到家下雖有一處學堂,可教的都是族中子侄,並無女孩兒家上學,今有了這個機會,何不教心柔也跟去念書,終究是多明白些事理才好。便去問了周睿,周睿一聽教去念書,心說雖是好事,可膝下就隻這一女,一向愛如心肝明珠,若離的日子久了,自是放心不下。巧姐卻道:“這有何難,咱們這兒離京城又不甚遠,隻教她每月回來兩趟便是了。”周睿隨聲應了。

巧姐便又跑了趟薛府,見了寶釵,說是周雋願來,並想讓心柔一同來這學裏念書,不料寶釵卻道:“你卻說晚了,就是你不教柔兒來,我也叫人去把她接來,珺兒早就求過我了,若是再請了先生開了學堂,便把柔兒也接了來一同念書,可知她們姊妹們有多麼好了。”

巧姐聽了心中自是歡喜,忙又笑著道:“嬸子可是說差了,柔兒比珺兒小一輩兒呢。”

寶釵忙醒悟道:“瞧我還沒到那老婆子的年紀呢,嘴上卻糊塗起來了,可不是嗎,她們雖年紀相仿,可論起來珺兒該是柔兒的姨娘輩兒才是。”

二人又笑了一回,待用過了茶飯,巧姐便去了。

這一日天朗氣清,周雋叫人收拾行禮,打點齊備,帶了書童雨硯,來向周睿巧姐辭行。

心柔聞聽要去上學,心中雖是喜不自勝,可卻有些舍不得周睿巧姐,撲在二人懷中嬌情了一回,巧姐叮囑其遇事思理,處處小心,與人和睦,不可亂使小姐的性子,教貼身丫頭靜姝隨著,又選了個小丫頭喚作青梅的,一同跟去服侍心柔。

周睿也交待了周雋,心柔等人便隨著周雋,徑至薛府。

卻說寶釵聞報周家的人來了,忙叫請了進來。

隻見當頭一個書生,身高八尺,氣宇軒昂,眉清目邃,頰俊卓秀,肩披一件斜襟青綢襖,腰紮一條鑲翠綠玉帶,衣冠楚楚,相貌堂堂。有詩為證:

雋秀儒雅一青衣,

闈場失意運不齊。

他年若遂平生誌,

扶搖直上青雲梯。

寶釵看了心中歎道,好個俊俏後生,便叫丫頭看座讓茶。

周雋見了寶釵,忙軀身施禮,落了座。

寶釵便道:“先生一表人材,他日得誌,定能平步青雲,今日勞煩來教小女,可是委屈了先生。”

周雋道:“夫人謬讚了,晚生一介書生,屢試未第,今幸得夫人成全謀得差事,又蒙兄嫂諄諄教誨,自不勝感激。”

寶釵便和周雋商定了開學的日子並相關諸事,隨後喚過鶯兒來,教其領了周雋去見薛蟠。

且說子珺聞聽心柔來了,便喚了薛靈一同過來看望,剛到了廳堂門口,見寶釵正在會客,又是個書生,心想定是請的先生來了,不便進屋,遂在偏屋坐了,等著心柔。

待鶯兒領著周雋出去了,子珺薛靈便進了屋,姑娘們幾月未見,自是想念,敘了些長短話不提。

丫鬟靜姝這裏向寶釵道:“稟夫人,我家夫人來時交待,心柔姑娘所需日費供給,每月應如數交給府中。”

寶釵亦知他家不難於此,遂將府中西院一處閑著的幾間屋子,緊挨著子珺薛靈住處,叫心柔主仆住下,見其已帶了兩個丫鬟,便叫鶯兒又派了個婆子,日間裏伺候著。

周雋這裏見過了薛蟠,便來至園中的書院,見其清雅謐靜,正順了心意,便和書童雨硯收拾一番,就住在了書院裏,等待開學之日不提。

一日,子珺在房中正和薛靈心柔二人一處貼布繡,丫鬟墨蘭回道梅小姐到了,此刻正在寶釵房中問安,三人便忙放下手中活計,一同來看梅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