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靜默了片刻,道:“罷了,你開心就好。”
作為朋友,她自然不會逼趙丹兒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這世上,誰不想隨心所欲呢。
……
夜色深沉,在寬敞的庭院之內撒下大片月輝。
這是半宸寢宮的後花園。
“陛下,再幹了這一壇女兒紅。”
涼亭內的石桌邊上,趙丹兒拎著酒壇子,為自己和半宸滿上了酒。
他們所用的並非酒杯,而是——碗。
一碗下去才夠爽,用酒杯,喝個許多杯才能痛快。
“皇後,今夜怎麼又想到來找朕拚酒?”半宸著,將酒碗端到了唇邊,又仰頭喝下了一大碗。
趙丹兒坐在他的對麵,趁著他飲酒時,將自己碗裏的酒偷偷倒入了身後的花叢中。
半宸將酒碗放下的時候,看見的便是趙丹兒也在仰頭飲酒。
然而,她隻是喝了個底,這樣便不會醉了。
“今的月亮似乎挺圓的啊。”半宸仰頭,看見了空中的那一輪明月,道,“咱們坐台階上去看月亮,或者也可以躺上去,這樣看得更輕鬆。”
反正這周圍也沒人,並不需要顧慮行為是否得體。
“好啊。”趙丹兒笑了一聲,率先站起了身。
走到了台階上,她便在最後一格坐了下來,歪斜著身子靠在柱子上,這個姿勢比較輕鬆。
下一刻,察覺到身旁落下一道人影,半宸也坐了下來,伸手直接攬上了她的肩膀,如同哥倆好一般。
他們平日裏就稱兄道弟,這樣的舉止也是常常做的。
“陛下今晚喝得有點多,是不是覺得心裏太煩?”趙丹兒不鹹不淡道,“其實我心中也挺煩,人在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與我,都是身居高位的人,也難免遇到煩惱之事。”
“丹兒,你白日裏問朕,為何不願意克服心理障礙其實,朕一直都在嚐試著克服。”
半宸的目光中有了醉意,話卻還挺清楚,“你我相識也這麼多年了,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先帝,也就是朕的父皇,在朕年少的時候,整日都在朕耳邊念叨,女人是這世上最無情、最狠心的,讓朕千萬千萬不要對女人動心,因為他曾被女子拋棄過,那個女子就是朕的母親。”
趙丹兒怔住:“先帝的皇後,不是去世了嗎?”
“那隻是對外的法罷了,其實是拋下父皇跟別人跑了,她並不是正經的大家閨秀,是闖蕩江湖的野丫頭,她想跑哪裏是難事?她不願意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她不喜歡父皇有三宮六院,她便十分任性地跑了,朕生下來的第三她就跑了,就隻抱過朕一次,朕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
“二十多年來,從未見過她,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人世,就算還在,也跟朕沒什麼關係。父皇當年專寵她一人,最好的都給她了,力排眾議封她為後,她卻還是要走,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父皇總覺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從朕懂事開始,就告訴朕,不要對女子動情,情愛會毀掉一個人,要成大事,就要斷情絕愛。”
半宸到這裏,伸手揉了揉眉心,“在朕十五歲那一年,父皇帶朕去了青樓,把朕關在一間芬芳四溢的屋子裏,你知道那屋子裏有什麼嗎?二十名青樓花娘,搔首弄姿,赤身裸體,渾身帶著濃濃的脂粉味,一個個地往朕身上蹭,她們相貌都十分不賴,但是……朕當時真的惡心透了,胃裏都在翻湧,她們在父皇的命令之下,把朕包圍了起來。”
趙丹兒咽了一下口水,“然……然後呢?”
“父皇給她們下達的命令是——絕對不能與朕發生關係,因為她們不配,但是她們必須猥褻朕,不讓朕上吐下瀉,她們就都要人頭落地。她們把朕扒光了,不敢與朕發生關係,卻也占了不少便宜,朕離開屋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一整吃的飯都吐了個幹淨。”
到這兒,他嗬嗬一笑,“你看咱們這皇宮裏,那麼多妃子,個個長得都水靈,但是,隻要有人擦脂抹粉,朕絕對受不了,你的那位良玉妹妹,美若仙,妝容很淡,可就算如此,朕也不願意靠近她,就那麼一點點的脂粉氣,都逃不過朕的鼻子……還是你好啊,你性格那麼男人,平時都不怎麼擦胭脂。”
半宸著,打了個酒嗝,頭一歪,便倒在趙丹兒肩上睡著了。
趙丹兒見此,朝著空氣道了一句,“出來吧。”
她他話音落下,亭子後走出了兩道身影。
“真可憐。”顏真望著半宸,道,“每一個怪胎,都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