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醒。
顏真又咳嗽了一聲。
半宸依舊未醒。
顏真開始哼起了曲。
半宸這次倒是有點反應,動了動唇。
顏真連忙噤了聲,仔細觀察。
唱曲這點兒分貝會把他吵醒嗎?
好在,半宸眼皮子未動,隻是唇間溢出了一聲呢喃——
“父皇……”
顏真聽著這一聲呼喚,輕挑了挑眉頭。
他這是做夢夢見東陵國先帝了。
“如此俊男,怎麼偏偏就是個斷袖,不喜歡女子喜歡男子,真不知你這腦子裏裝的什麼。”
顏真嘲笑了他一句,便轉身走向了他的床榻。
之前為了表示出對他的愛慕,找他討了他睡過的枕頭,此刻床榻上儼然又放了個新枕頭。
此刻回想起自己那時的肉麻,顏真依舊覺得有些惡寒。
將被褥和床單都翻來,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之前的那一個按鈕。
顏真並不遲疑,伸手就按了下去。
下一刻,隻聽“喀”的一聲,位於床榻前的地磚竟然給彈出來一塊。
這塊地磚下原來是空心。
顏真連忙俯下身,將那塊地磚整個掀起,等她看清了地磚下的東西,抽了抽唇角。
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鎖眼。
機關內還要再設一道鎖,這大概就是雙重保險吧。
最是討厭這樣的情況,好不容易解開了一道難題,又要麵臨一道新的難題。
這個鑰匙該怎麼拿到,目前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就算是拿到了鑰匙,打開了鎖,萬一這下麵藏著的不是紫蘇果,那就真的是白費心機了。
不過……這地方已經足夠隱蔽,拿來藏皇室秘藥,顯然很合適。
顏真將地磚蓋了回去,坐回到床榻之上,將床單和被褥整理好,看起來沒有被人翻過的痕跡,這才起了身。
原本想要離開,她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腳下的步子又頓了頓,折返到了床榻邊,拿起床榻角落疊好的披風。
身為斷袖皇帝的‘愛慕者’,在他睡著之時給他蓋一件披風,避免他著涼,可不就是溫柔體貼的一種表現。
舉手之勞而已。
就讓他這麼一直自以為是下去吧。
……
“怎麼樣,得手了嗎?”
“你那安神散的確是管用,趁著他睡著,我也順利地打開了機關,可機關之下還有一道鎖,需要鑰匙。”
“果然,紫蘇果不是那麼容易就到手的。”
對於顏真的話,史曜乾倒也不是很意外。
一開始也沒想過拿紫蘇果的過程會簡單,正因為早有了心理準備,如今才不覺得失落。
“先不急,這才過去了幾。”顏真道,“我還有不少的時間可以拿來找鑰匙。”
“若實在沒有機會,我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史曜乾挑了挑眉,“挾持趙丹兒,直接和半宸攤牌,看看這個皇後在他心裏夠不夠分量。”
“這個法子有一定的風險,首先這皇宮之內是他們的地盤,容不得我們隨意撒野;其次,趙丹兒的本事你是見識過的,她可不是弱女子,沒那麼好挾持。”
顏真頓了頓,又道:“硬碰硬不成,隻能智取,憑趙丹兒對我的信任,我若是對她放迷藥,應該也能得手,可……我還不想走到那一步。”
利用他人的信任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到最後隻怕也未必成功。
挾持趙丹兒威脅半宸,等同於和東陵國撕破臉。
要是被他們徹查身份,查到自己就是良玉郡主,鸞鳳國和東陵國,隻怕就要起火花了。
“人,不能隻為自己而活。”顏真沉吟片刻,道,“我最想用的方式,是偷。隻有這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最好不要讓他們懷疑到我的頭上,不與他們翻臉,我不想造成任何不良後果。”
“你出的大道理,我無法反駁。你對趙丹兒,是不忍心下手,對不對。”
史曜乾注視著顏真,目光之中帶著洞悉。
“站在趙丹兒的角度考慮問題,如果我對一個女子很好,甚至為了救她而受傷,事後對她也沒有半分責怪,反而越來越好,我這樣對她,卻還要被她傷害,被她算計,按照我的脾氣,我會把她一巴掌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你容易心軟,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史曜乾不鹹不淡道,“趙丹兒對你好,也許隻是一時的感興趣。你也不想想,她可不是把你當成姐妹對待,而是有特殊癖好,沒準哪她就對你失去了興致,一次兩次的好,你就這麼容易感動?人不為己,誅地滅。”
“我無法做到像你一樣鐵石心腸。”顏真終究沒忍住,開始數落起史曜乾,“你常常把他人對你的感情作為利用工具,莫非在你眼中,最重要的始終都是利益?”
尹晚晴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她與尹晚晴有著無法化解的恩怨,但不可否認,尹晚晴對史曜乾是真的好,掏心掏肺,不定都要為他解散後院俊男了,可史曜乾對待她卻是利用、欺騙、絲毫不念及尹晚晴對他的好。
麵對顏真的數落,史曜乾一時無言。
片刻的寂靜之後,才道:“你要學會取舍,事關自己安危。”
“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你趙丹兒對我的好可能隻是一時興趣,至少她現在對我好,至少,她對我是真好,我能傷害她嗎?”
挾持趙丹兒,用她的性命與半宸談判,這事兒她做不來。
她不能把趙丹兒變成第二個南繡。
南繡的事情,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麵積可謂不。
南繡的扭曲,是源於良玉的沒心沒肺。
她顏真既然不讚同良玉的做法,就絕對不能成為像良玉一樣的人。
她討厭晚晴是一回事。
不讚同史曜乾的想法,是另一回事。
尹晚晴固然可恨,史曜乾也著實把‘卑鄙無恥’這四個字展示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