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跑不動。”
南繡奔跑之餘，氣喘籲籲。
由於之前放血做藥的緣故，如今自然是有些體虛，奔跑了許久，都有些跟不上顏真的腳步。
她的力氣大概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也對，他們都是精壯的男子，體格必定是比我們女子好。”
顏真話間，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座山洞，道：“你若是跑得累了，就去那山洞裏歇息歇息，我負責把他們引開，反正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應該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他們必定是會追著我的方向去。”
南繡聞言，有些錯愕地看著顏真。
她想吸走敵人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脫離險境？
“你不用這麼驚訝地看著我，你心裏應該明白，我是為了解藥，我也就不假惺惺了。你若出事了，我可就真的沒救了。因此，我隻能先設法保全你的安危，再考慮自己如何脫險。”
“就真的隻是為了解藥嗎？如果你跟我之間沒有這麼一層羈絆，你是不是就不會管我的死活？”
“話也不是這麼的，得看人。若是與我沒有交情的，我何必管他死活？若是與我有交情的，怎麼著都得管一管吧。”
二人著，已經走到了那山洞之外。
顏真正想扶著南繡進去，卻聽得山洞之內傳來一聲虎嘯！
這聲音實在高昂，令人聽得不禁都要腿腳發麻。
“不好，這是老虎的洞穴。”南繡臉色一變，“這紅鳳山山腳下是有野獸出沒的，如今下了大雨，野獸自然也要避雨，快走！”
“回來，別急著走。”顏真抓緊南繡的手腕，當機立斷，“你就坐在這洞穴邊上，不要輕舉妄動，切記無論發生什麼都別亂動，野獸隻會先攻擊對它來具有威脅性的人，隻要你不動，它暫時就不會搭理你。”
“那你呢？”
“我要進去引它出來，對付那群灰衣人，你想，灰衣人手上都有兵器，他們來勢洶洶，就他們那陣勢，野獸看見了不得撲過去？隻會認為他們是想要侵犯它的地盤，不信你就等著看。”
南繡的臉色依舊有些不太好看，“這太危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顏真衝她笑了笑，“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法子，不如就鋌而走險。我要讓那群王八犢子自亂陣腳。”
顏真著，按著南繡的雙肩，讓她坐在洞穴邊上。
“南繡。”顏真注視著她的雙眼，“如果這次我們能夠脫險，回去之後，你是不是要考慮救我？如今能救我的也就隻有你。”
南繡一時回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你慢慢想。”
顏真也不再逼問，站起了身。
身後再度傳來一聲虎嘯。
顏真依舊站在洞口處，沒有想要挪開的意思。
第一聲虎嘯，應該隻是警告。
洞穴裏的老虎大概是剛吃飽喝足的，在避雨休息時，不希望有任何人或動物侵犯它的地盤，於是在察覺到有人靠近時，便咆哮一聲，以達到威懾的作用。
若是剛才她和南繡跑開，老虎未必會追。
獸，也會有吃飽喝足想要休息，懶於捕獵的時候。
而這第二聲虎嘯，大概就是動怒了。
這些，都是曾經聽伶俐的。
伶俐對於猛獸的了解，可是不少，誰讓他喂養玲瓏的時間那麼長呢？
她站在洞穴外不離去，顯然已經惹怒了洞穴內的大家夥。
那大家夥接下來應該就會實施進攻，以顯示它作為猛獸的威嚴。
果不其然。
顏真聽到身後有呼嘯之聲而來。
她早已全身戒備，朝著邊上的一處草地一撲，打滾了好幾圈。
剛剛好避開了老虎的襲擊。
趁著打滾的空檔，也看清了老虎的樣子。
一隻棕色條紋大虎，就是最常見的山林野獸，並無特色。
果然還是玲瓏漂亮多了。
那老虎一雙虎目盯著打滾的顏真，就想要撲上去。
忽的，它動作一滯，轉而看向了另一邊。
它所注視的方向，十名灰衣人提劍奔來。
顏真早已滾到了一旁的草叢中。
那群穿灰衣服的王八犢子剛好追上來，她將老虎從洞穴中引出，這群王八犢子理所當然地要成為炮灰。
此刻她已經滾到了亂石雜草中，老虎這第一眼看過來未必就能發現她，它自然更樂意去攻擊前方那群快速移動的東西。
再那群灰衣人，原本是追趕著顏真上前來的，忽然看見顏真朝著草地撲上去打滾，心中自然是覺得莫名其妙。
之後看見一隻大虎從洞穴中衝了出來，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老虎！這可如何是好？攻還是撤？”
“方才覺得依稀聽到了一聲虎嘯，還以為是從遠處傳來的，想不到就是這洞穴裏發出來的。”
“撤隻怕是來不及了，已經惹惱了它，它就不會放過我們，這樣，一半人留下來拖住它，另一半人隨我去追良玉郡主。”
這一邊的灰衣人們商量著，顏真已經帶著南繡跑出了一段距離。
“那隻老虎至少能拖住他們一半的人，他們留下的人要是少了，對付不了那隻老虎，要是多了，則浪費人手，所以他們會選擇分為兩隊，應該五五，或是六四。”
聽著顏真的話，南繡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她們已經將那群灰衣人甩出很遠的距離。
果然，有五個人成功越過了老虎，追了上來。
“你的不錯，果然拖住了一半，那剩下的這五個……”
“不急。”顏真道，“隻要還留著體力，就不怕對付不了他們。”
然而，很快二人便又遇上了一個難題。
前方是一個十分陡峭的下滑坡，一眼竟然望不到底。
隻能依稀看清底下洶湧的河流。
“這……”顏真望著那斜坡，心中有些猶豫不定。
“南繡，你懂水性嗎？”
南繡搖了搖頭。
顏真眉頭微蹙。
由於長時間奔走在山林之間，她們二人的體力都有些不足了。
她現在隻能保證，她自己跳下去後還能遊一段時間，再多帶一個人恐怕就是問題了。
這種情況，不該冒險。
“先和他們硬拚，實在不行就跳。”顏真當機立斷，轉過了身。
雲渺留給她的那個刀囊，裏頭還有不少刀。
此刻也沒有什麼大兵器，就隻能拿這兵器先頂頂。
顏真一手握上一隻彎刀，遞了兩隻給南繡，“東西了點，也就隻能勉強用用了。”
這種節骨眼有兵器用就不錯了。
回頭殺個敵人，搶下對方的兵器就是了。
望著對麵的那五人，顏真衝上了前。
這群灰衣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團夥，招式用得都差不多。
顏真與灰衣人打成一團，南繡站在邊上看著，隻覺得十分驚奇。
良玉的拳腳功夫什麼時候練得這麼好了？
猶記得，當初良玉的哥哥要教她習武，她一直疏於練習，與自己一樣，也就隻會一些花拳繡腿。
但是此刻——
她的每一次出手，每一個轉身，每一次跳躍，都十分敏捷又有力度，這實在不像是從前的良玉。
流落在異國他鄉的幾個月，她究竟學了多少東西？
不等她多加思考，隻見一名灰衣人遊走到了顏真的身後，就要揮劍。
南繡幾乎沒有多想，將手中的彎刀朝著他的腦門投擲去！
那灰衣人動作一滯，條件反射地轉過身，臨死之前將手中的長劍朝著南繡揮了過去！
南繡驚呼一聲。
‘叮’
隨著一聲脆響，那隻長劍被襲來的彎刀給打偏。
是顏真出的手。
顏真曉得南繡的功夫不高，便緩緩地挪到了她的身旁。
“我來護你，你隻管找時間偷襲就好。”
南繡正要應一聲好，卻在下一刻瞪大了眼，將顏真推開——
“良玉閃開！”
顏真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本該打在她身上的那一掌，落在了南繡的肩上。
顏真萬萬沒有想到，她先前刺穿了後背倒下的那一人竟然沒死，還能爬起來再給她一掌。
南繡與她麵對麵，自然就能看到她身後的動靜。
千鈞一發的時刻，她居然把她推開了。
那一掌落在南繡肩上，她那身子當即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順著下坡，滾落到底下那洶湧的河水中。
“南繡！”
南繡不會水。
這麼一落水，隻怕是凶多吉少。
南繡。
她保護南繡，隻是為了解藥。
而南繡推開她，是出於本能。
南繡啊南繡，你的心思為何就這麼複雜。
顏真心中百感交集，此刻也不知對南繡是恨多還是憐憫多。
好像……
不是很討厭了。
此刻不是她感慨的時候，身後那群王八犢子還沒消停呢。
“你們這幫狗崽子！”
顏真厲喝一聲，手中的彎刀朝著那名偷襲的灰衣人投擲而去！
彎刀準確無誤地命中了灰衣人的眉心。
“我看你還不死。”顏真冷笑一聲，同時一個側身避開左麵襲來的一把劍。
跟這群王八犢子拚了。
顏真本以為接下來還有惡戰，卻沒想到，餘光驟然瞥見一抹海藍色的影子，那速度猶如風馳電掣，掠過兩名黑衣人的身旁，便帶飛出兩道血液——
兩人的身影轟然倒塌。
顏真望著出現的那人，當即大喊出聲——
“雲渺，留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