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仙言之有理,吸走別人的功力,這就像搶別人碗裏的食物,搶多了或許會有成就感,能不能消化卻是個大問題,要是一不心撐死了……善哉。”
“這個道理我自然曉得,不用你們再強調了。”
……
一行人離開了地下密室,將昏迷的南弦也拖走,丟給了王府下人去照看。
鳳雲渺受了傷,被顏真帶回了臥房歇息。
花無心則是離開了王府,去往黑市。
黑市中有一種職業名為包打聽,靠著賣各類消息而掙錢,隻要不是太隱秘的事,打聽起來都不困難。
花無心去而複返,也就隻花了半個時辰。
“打聽到了,這個噬功法,果然邪門!”
花無心一邊著,一邊給自己倒著茶潤嗓子。
“你都打聽到了些什麼?”
“縹緲心經,失傳了至少五十年以上,菩光寺內據有殘本,就是我剃度的那個寺廟啊!而且這個殘本,好幾年前就丟失了,噬功法是縹緲心經裏最邪門的武功,等級分為三重。”
“這第一重,就是將敵人的功力吸走,卻不能收為己用,等於浪費;這第二重,是可以吸收敵人的三分功力,有利於自身修煉;這第三重,可以吸收敵人的七成功力,一旦吸走了你的功力,就可以被他所掌握,與自身的功力相融合,運用自如。”
“真是強盜。”顏真道,“不知南弦修煉到第幾重,看他也不像是個很厲害的,大概徘徊在一二重?”
“要隻是在一二重徘徊,那還好。”花無心沉吟片刻,道,“若是他突破了第三重,我們全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修煉武功的途中,應該會碰到瓶頸吧?”顏真又問,“你它邪門,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有得到,必然要有付出。”
“這代價自然是不,有一個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在練功突破第二重時,體內的真氣會有很大的波動,在經脈之中四處亂衝,練功者會忽冷忽熱,肌膚痛癢無比,這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要是挺不過去,那就七竅流血而死。”
“不知南弦練到第幾重了。”顏真思索著,“看他武藝也沒多高強,除了今爆發一次,在平時都不是雲渺的對手,應該還沒突破第二重吧?”
“想要知道他有沒有突破第二重,也不難。看看他身邊有沒有親人出事就知道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想要突破第二重境界,有一個必須邁過去的坎。我剛才就了,會步入走火入魔的邊緣,內息全亂,無法避免。”
花無心稍做停頓,又道:“唯一的自救辦法,就是推宮過血,把自己身上無法融合的功力轉移到別人身上,方能自保,被轉移的這個人,必須是血脈親人,否則無效。”
顏真怔住,“那被他傳功的人……”
“死倒是不會死,但是五髒六腑都會受到侵蝕,身上多處部位感到灼癢與疼痛。可能還會伴隨許多紅斑與水皰,以及發熱、頭痛等症狀。所剩壽命不會超過三年。”
“我怎麼聽你這形容,這麼像花柳病?”
“唔……症狀是很相似,但不是花柳病。隻是被傳功後的後遺症,此病不難治,真正損害的是五髒六腑,傳功之後,那人的五髒六腑已經進入衰竭,注定是活不了太長了。”
顏真聞言,陷入了追憶之中。
初見南繡的時候,南繡:她曾經生了重病,而良玉因為她有重病,嫌棄她,與她斷交。
之後特地去詢問了大哥,南繡當初到底得了什麼病,大哥隻了是一種傳染病。
花柳病,也是一種傳染病。
細思極恐。
如果當初良玉是因為南繡得了花柳病才與其斷交,那可真是——大的誤會。
從前的良玉心高氣傲,驕縱任性,若是誤會南繡得了花柳病,與其絕交並且對其深惡痛絕,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你是否在想,南繡曾經到底得了什麼病?”耳畔響起了鳳雲渺的聲音。
很顯然,鳳雲渺與她想到一起去了。
南繡過自己有病,卻沒有細究竟是什麼病,想來是因為難以啟齒,花柳,這兩個字本身就是讓人厭惡的。
此事雖然沒有傳播出去,但對南繡的人生依舊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姐妹決裂,同時也讓她覺得離心儀的男子更遠了,遠到幾乎無法觸及。
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但其實……
她從來就沒有得過所謂的花柳病。
她至今應該還是清白之身,但是這一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南弦……”顏真麵上掛著難以置信,“你竟會是這樣的人嗎?”
實在難以想象,這兄妹情深的背後,隱藏著這樣一個可怕的真相。
“你們兩個在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花無心麵上掛著不解之色。
“花大師,我問你,噬功法練到第二重,必須要犧牲一個親人嗎?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沒有,我早就過了,陰邪的武功雖然厲害,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不低的,這噬功法,就是以血脈至親為代價,才能練成。練這門功夫的人,要麼就是沒心沒肺,隻為了自己著想,不為其他任何人考慮;要麼就是與血脈至親有仇,犧牲起來自然也就不心疼。”
“南弦的血脈至親,隻有兩個。”鳳雲渺接過了話,“母親早逝,父親鎮守邊疆,他若是想要找個人來助他練功,唯有犧牲妹妹南繡,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真的難以想象……南弦會這樣對待南繡。”
在她的認知裏,南弦和‘陰險’‘狠毒’這兩個詞幾乎是不沾邊的。
他是個難得的癡心人,一門心思隻想著良玉,他也是個好兄長,即使知道妹妹南繡犯錯,也想要庇護,不願意他人傷害她。
這樣的南弦,居然會練那種邪門的功夫,並且在走火入魔的時候,傳功給南繡達到自救的目的,不顧南繡的安危,甚至不顧她的名譽?!
傳功之後的後遺症,症狀與花柳病極其相似。
明明不是花柳,卻被人認作了花柳。
就連大夫診斷出來都是花柳。
南繡自己也信了。
尹良玉尹默玄兩兄妹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因為誤解,對待南繡自然而然地會選擇遠離。
尹家兄妹二人,一個是她的心儀之人,一個是最好的姐妹,被這樣的兩個人所厭棄,所造成的打擊是不用的。
尤其良玉的性格那麼傲慢,在認定了南繡有花柳病之後,選擇了絕交,並且製止南繡與大哥來往。
南繡在經曆過這樣的事之後,性格有所改變,會在兩種選擇之間徘徊。
第一種選擇,萬念俱灰心如死水,一死了之。
第二種選擇,心理扭曲,對身邊人開始實施打擊報複,以一種‘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的心態生活著。
良玉的不信任與嫌惡,讓她心生怒意,這才會拿出紫月魔蘭設下陷阱,用來報複。
“艸,最倒黴的是我啊。”顏真低咒一聲,“如果一切真是想我想的這樣,我完全有理由找南繡索要解藥。”
尹良玉是尹良玉。
顏真是顏真。
她擁有了良玉的一切,親人、地位、財富,也包括良玉招來的仇恨。
或許是看她白拿了太多東西,上才要讓她吃這麼一個大虧。
她終究不是良玉,良玉曾經犯下的錯誤,她拒絕承擔後果。
如果當初南繡麵對的是她顏真,而不是尹良玉,結果必定是截然不同的。
她自認為自己不會像良玉那樣輕易舍棄了朋友。
良玉對待朋友太不信任,不曾交心。
真正交心的姐妹,是不可能會因為花柳病而分開的。
良玉在麵對南繡這一事件上,沒有任何安慰與諒解,有的隻是鄙夷和遠離。
這一點,良玉是有過錯的。
南繡雖扭曲,過錯卻不應該都由她一人承擔。
最大的罪魁禍首,是南弦。
他為了自救犧牲妹妹也就罷了,為何連事實的真相都不出?就那麼讓南繡繼續誤解下去,讓南繡身邊人也對她進行誤解,釀成南繡的悲劇。
這一切,聽起來是那麼不可思議。
南弦,你這個兄長當得何其諷刺?
簡直混賬!
雖然被南繡所坑害,顏真這一刻卻是有些替她打抱不平。
最尊敬最信任的兄長,變成危害自己的罪魁禍首,這樣的事情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令人難以接受。
追溯來源,南弦才是始作俑者,與其南繡心靈扭曲,倒不如南弦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
事到如今,南繡依舊把他當成最信任的人。
南弦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尊敬。
這一刻,顏真內心深處生出了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她轉了個身,朝著房門外走去。
“顏仙,幹什麼去?”
花無心問出了聲,卻沒有得到顏真的回答。
顏真的身影早已經邁出了門檻,消失在視線之中。
“她此刻應該有一種殺人的衝動,是該讓她去好好發泄發泄。”鳳雲渺著,下了榻,“可不能讓他把南弦給打死了,否則南繡就引不出來了。”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的大概就是南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