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你對我們果然不坦誠。”
將南弦此刻泄露出的緊張看在眼中,顏真並未覺得有多意外。
南弦幫南繡打掩護,情理之中的事兒。
畢竟是自家妹妹,有求必應,就像大哥對她一樣,南弦對南繡,同樣的理。
總不能指望南弦親自抓著南繡到他們麵前,給他們審。
“事到如今,狡辯已經不存在任何意義。南弦,你最好是老實交代一切,否則,你們南家隻怕是要把攝政王府得罪個徹底。”
鳳雲渺著,鬆開了南弦的衣領。
“你們為何這樣執著於抓阿繡?”
眼見著瞞不過去了,南弦自然也就不再裝傻充愣,“阿繡究竟做錯了什麼?”
“你這話的意思,是承認你放走她了?”
“是……的確是我放走了她,發現她的那一刻,我也十分驚訝,但她什麼也不願意跟我解釋,隻要求我幫著她離開,否則就得去給她收屍。我除了幫她,我還能怎麼做?”
南弦到這兒,有些無奈地看向顏真,“阿繡是犯了什麼大的錯誤?你們二人不是交情挺好的麼?為何……”
“原本我與她之間的事不想讓你插手,在我看來,她犯錯就是她的錯,與你無關,可你現在既然追問了,那我就告訴你。”顏真正視著南弦,一本正經道,“她給我下毒,這是不是在逼我與她為敵?”
“這不可能。”南弦大驚失色,“她怎會做這樣的事?”
“難不成還是我冤枉誣陷她?你想想,她若不是心虛,她跑什麼?她若不是心虛,為何回自己家中還要偷偷摸摸,不就是為了躲我?南繡當然不會告訴你她做過什麼,她知道你對我的心思。她做的事情我可以不遷怒你,但我與她之間必須做一個了斷,你阻攔不了。”
事到如今,就算她不,南弦也會想方設法去探索南繡的古怪舉動。
既然他心中已經有了疑惑,她就幹脆給他解惑了,省得他回頭又誤會些什麼。
南弦不願意相信,但此刻卻又不得不相信。
顏真有句話的不錯,南繡若不是心虛,跑什麼?躲什麼?
“阿繡怎麼會這樣對你……”南弦到這兒,像是想到了什麼,驀然抬頭,“她對你下毒,那麼你身上的毒……”
“還沒全解,暫時可以得到緩解,目前我所剩下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若是你那好妹妹不出現,那我就得上黃泉路嘍。”顏真的語氣雲淡風輕,不見焦灼,“若是你知道南繡躲藏在什麼地方,請你務必告知。”
她知道,南弦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但,南弦也不會希望南繡出事。
南弦如今可以是左右為難。
一邊是心儀的女子,一邊是親妹妹,兩人敵對,無論站在誰那一邊,他都會陷入糾結。
如果他隻做一個旁觀者,他又會心中難受。
顏真自然知道他為難,卻懶得開口安慰他。
她自己的性命安危都是個問題,可沒有閑情逸致去開導別人。
“阿繡雖然被我放走了,但我不知她如今的落腳點是在哪。”南弦低垂著頭,“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是真的無法提供她的所在地。”
“姑且信你一回,你妹妹大概是覺得你靠不住,才不把自己的落腳點告訴你。我們也就不逼問你了,不過,需要借你做一做誘餌。”
聽著身後鳳雲渺的話,南弦眉頭微蹙,“你什麼意……”
話音還未落下,便覺得有一隻手扣上了他的肩,力道之大,似乎都要把他的肩頭捏碎。
“你放開我!”
南弦自然是十分不樂意被鳳雲渺鉗製著,便試圖掙紮。
他討厭這種無力還手的感覺!
“你不是我的對手,咱們不是早就較量過的嗎。”耳畔想起鳳雲渺的一聲輕嗤,“想要引你妹妹出來,還需要你的配合,難道你不想救良玉?”
“我當然想救良玉,但我也不能讓阿繡落入你們的手裏!”南弦臉色一沉,“以太子你的手段,阿繡落在你手裏隻怕就沒命了。”
“敢犯錯,就要敢於承擔後果,作為她的兄長,你自然是可以姑息她,可我作為良玉的夫婿,絕不姑息。這次就算你不配合,也得配合。”鳳雲渺冷笑一聲,手中的勁道加重了一些。
此刻怒上心頭,自然是不願意對南弦客氣。
南弦自然不會老實地幫著他們來引南繡出現,那就隻有用強硬的手段來控製他。
“南弦,是她先對不住我的。”顏真麵無表情道,“因此,接下來我想要做的事,不接受任何批判,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良玉,我求你,我請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她害我的時候有念過情分嗎?!你現在卻要我心軟,未免也太過好笑。”
“鳳雲渺,你能不能放開我!”南弦偏過頭,衝著背後的人嗬斥一聲,“你捏得我肩膀都快斷了,這好歹是在我的府上,你怎麼能如此蠻橫?”
“本宮耍橫也不是一兩的事了,你區區一個郡王,又有什麼資格來跟本宮叫板?”
南弦怒極。
事隔多年,再一次體會到這種無力反抗的感覺,令他無奈的同時,也生出了更多的怒意。
為何……為何他總是被人控製的那一個?!為何他從來就不能站在高處俯視別人!為何總是有人當他好欺負!
真想……
把這些試圖欺負他壓製他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像碾死螞蟻一樣,狠狠地碾死!
“放開我啊——”
他忽然怒吼一聲!
同一時刻,丹田之中提起一股氣,真氣在四肢百骸流竄而過,直躥上頭頂。
身後,扣著他肩膀的鳳雲渺微微一驚——
他之所以能讓南弦動彈不得,正是因為他將功力凝聚於指掌之間,朝著南弦施壓,而南弦敵不過他,這才被克製。
但是此刻!
眼前那本該被他製服的人,卻反過來製他了。
隻因為他察覺到,體內有一股氣似乎從丹田竄到手臂,再流過手掌,輸送進了南弦的體內——
南弦在吸他的功力?!
扣在南弦肩上的那隻手,此刻仿佛被緊緊粘在了他身上,無法抽離。
鳳雲渺當機立斷,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朝著南弦的背部一拍!
成功將自己和南弦分開。
但他也因此急退兩步,吐出一口鮮血。
剛才與南弦的那一場較量,亂了真氣,內力有些控製不住了。
五髒六腑之中真氣亂竄,受了內傷,就不可避免地噴血了。
“雲渺!”耳畔想起了顏真焦灼的聲音。
下一刻,鳳雲渺便覺得身子被人一扶,正是顏真上來扶他的。
“這是怎麼回事呢?一開始分明是你製住了南弦,為何會突然……”
顏真的話音還未落下,隻聽得耳畔撲通一聲。
轉過身一看,是南弦倒下了。
很顯然,鳳雲渺的那一掌也讓南弦受了傷,陷入了昏迷。
“太古怪了。”鳳雲渺望著躺在地上的南弦,“方才他暴怒的那一刻,竟然在吸我的功力?這種功夫……是失傳的。”
顏真怔住,“吸別人的功力?”
聽起來真是不可思議,仿佛前世看的武俠故事。
“在他人攻擊你時,隻要有身體上的接觸,便等同於形成了一座橋梁,而對方的功力,就會通過軀體接觸被源源不斷地吸過來,稱為噬功法,顧名思義,就是吞噬他人的內功,跟強盜差不多。”
花無心總算從怔愣中回過了神,解道:“這種功夫十分陰邪,就是旁門左道,並且已經失傳了許多年,之前隻在書上見過,我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真是古怪了,南弦竟然會這種功夫?”顏真望著躺在地上的南弦,有些不可思議,“從他之前的表現看來,絕不是個武功蓋世的人,他剛才似乎隻是一瞬間的爆發?”
“不錯,是瞬間爆發的,仿佛受了刺激一樣。”鳳雲渺目光中劃過一抹思索,“以南弦的性格,要是真的武功蓋世,早就反抗了,剛才他自己好像都有些控製不住,或許,他根本就不能得心應手地運用這門邪功。”
花無心有些感慨,“這功夫有些可怕,要是練得好,那可真的就難逢敵手了啊,不過,這麼厲害的功夫自然會有弊端,很容易走火入魔,一旦控製不住,那就是引火自焚。”
花無心到這兒,陷入了回憶之中,“當年為我剃度的方丈大師,在教習我們武功的時候,多次告誡我們不要去沾染那些邪門功夫,其中提到一種內功心法,名字倒是好聽,叫——縹緲心經,噬功法似乎就是縹緲心經裏的一種上乘武功。”
“縹緲心經?”鳳雲渺想了想,道,“花和尚,我想要了解這門功夫,你能否幫我打聽打聽?”
“了解這玩意兒幹什麼。”花無心挑了挑眉,“你不會是也感興趣了吧?”
“不準練。”顏真當即接過話,“這種亂七八糟的武功,風險大。”
“不是要練,隻是有些好奇罷了,順便想要探索一下克製之法。”鳳雲渺著,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南弦,“這廝練這麼邪門的功夫,要是以後打不過他,他又執意要庇護南繡,豈不是給我們添麻煩?”
“如果你隻是想要了解,自然可以。”顏真又一次強調,“但你要答應我,你不能碰這門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