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史曜連那有些幸災樂禍的話語,史曜乾難得給了他一個白眼,“哥,她整你那次也不過就是恐嚇你,沒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你又何必如此記仇?”
“你竟然幫她話?”史曜連頓時覺得驚奇,“你這腦子是不是糊塗了?你我二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何時對敵人心慈手軟過?你現在卻叫我不要記仇,這是什麼道理?”
“她算哪門子敵人,頂多跟我們有點兒過節罷了,是敵人還不至於。”
“但凡是整過我史曜連的人,我都記著!”史曜連冷哼了一聲,“原本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能找個機會也教訓她一頓,現在不用我出手,她也不會好過了,她竟倒黴得被紫月魔蘭給咬了,嗬嗬,我怎能不幸災樂禍。”
“別笑了。”史曜乾麵無表情道,“我找你來,可不是為了笑話她的。”
“怎麼,還不讓我笑了?”史曜連有些納悶地望了史曜乾一眼,“一段時間沒見,你似乎變了。”
“我哪裏變了?”
“對顏真的態度變了,你似乎很不樂意看到我取笑她,你從前可不會這樣關心一個外人。”史曜連到這兒,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看上她了?”
“哥,我與你實話實,我不想看到她死,大概是她讓我覺得有趣,我希望她能繼續活著,這樣我的日子也不至於無聊。”
“覺得有趣?你直你對她有好感不就得了?還拐彎抹角的。”史曜連嗤笑了一聲,“真是想不到,你這麼喜歡玩弄人心的家夥,竟然也有看上一個女子的時候。她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長得好看嗎?”
“我從來都不是很稀罕她的美貌,否則,當初我也不會接下雇主的殺單去刺殺她,那時候與她不相識,隻想著能掙一大筆錢財就好,之後與她結識,一次次的相處,讓我發現了她的許多過人之處,她的定力可真好,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我。”
史曜乾到這兒,語氣中似乎透著一股不甘心的味道,“我勾搭過的人數都數不過來,為何她顏真就是我勾不到的,若是沒有鳳雲渺,我應該早就得手了罷。”
顏真讓他察覺到了一絲挫敗感。
他雖然守了二十五年的童子之身,被他引誘過的人可真不在少數。
男女皆有,大多時候就是為了任務。
用這副柔弱無害的俊俏皮囊接近他的目標,伺機誘殺對方,事成之後,大把的銀兩也就到手了。
他享受這種誘殺目標的感覺,看著那些人一個個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心中難免生出一絲優越感。
這麼多年來,對他死心塌地的人可真不在少數。
如今尹晚晴也算是一個。這個帝都之內出了名的風流女紈絝,如今眼中也就隻有他一人,其他公子都靠邊站了。
麵對任何人,他都自信,唯獨在麵對顏真的時候,心中那絲優越感沒有了。
她對他太冷淡了。
她越是冷淡,他反而越想要靠近。
她越是不屑,他就越想要吸引她的目光。
或許隻有博得她的好感,才能讓他有勝利的感覺。
他都還沒有體會到他期待的那種感覺,又怎麼能讓她輕易死了呢?
不能。
絕不能讓她死。
“我算是明白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史曜連輕哼了一聲,伸手敲了一下史曜乾的腦門,“你你,你怎麼也犯賤起來了?人家對你愛搭不理的,你反而想貼上去,等你真正得手了,你就不曉得珍惜了。”
“會是這樣嗎。”史曜乾挑了挑眉,“得到她的青睞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可好奇了,但前提是,她能活著讓我去勾搭她,要是翹辮子了,我可就鬱悶了。”
“哪有那麼嚴重?毒發時隨便找個人吸血不就成了,死不了……”
史曜連到這兒,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等會兒,被紫月魔蘭咬過之後,最是忌諱與人行男女之事,像你一樣守身如玉那就最好,可要是與人交合了,那可就……麻煩了。”
“我正要這件事呢。”史曜乾頓了頓,道,“她不會像我一樣守身如玉的,畢竟她有真心喜愛的男子。”
“她都跟別人好上了,你還稀罕她做什麼?!死要錢,你這腦子大概是進水了,我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一個有夫之婦,她配得上你嗎?”
史曜連著,冷笑一聲,“還有!你這童子之身可得繼續守著,破了你就麻煩大了,你這心裏還是別想著顏真了,她死不死跟你沒關係,反正你們二人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難得欣賞一個女子,隻想幫她保住性命罷了,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史曜乾不鹹不淡道,“我的事情你就不必擔心了,我一向是個明智的人,不需要哥你提醒我怎麼做事。”
“她如今隻能飲用鳳雲渺的血了吧?每隔三飲用一次,每次的量大概得有半個碗那麼多,鳳雲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的。”史曜連道,“想保住她的命也不難,反正她是郡主,收納男寵還不是簡單的事?收十來個就夠用了,每個人一個月隻要輪一次給她貢獻血液,供得起。”
“她寧可死也不會做這種事的。你讓她跟那麼多人相好,這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人格重要還是命重要?”
“在我看來,她必定是更重視人格的,寧可下九泉也不會同意與這麼多人發生關係。若是真的發生了,鳳雲渺作為大國儲君,頭頂一片綠,與她之間的婚約也就作廢了。”
“既然你不認同我的方法,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隔著大老遠你把我叫過來,就隻是為了跟你探討這個問題?”
“其實……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大概能對她有點用,等她實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我還能幫她續一續命。”史曜乾到這兒,望向史曜連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期盼,“哥,能不能把你的三色冰蠶借我用用……”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史曜連便沉下的臉,“不能!給她用,也太浪費了!”
“就當是給我一個麵子,成不成?”
“不成!這東西又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你要給她用,我就是舍不得。”
史曜乾:“……”
看來,他得花點兒時間做服工作了。
……
攝政王府。
“原來,不喝藥的後果竟然會是這樣的……”
顏真低喃著,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腕處。
她那素來白皙細嫩的手腕,出現了幾道淺淺的痕跡,似乎像是有點兒發皺,像是肌膚缺水。
手背上依稀也出現了兩道痕跡,很淺,隻因為手背上的紋路原本就比較多,不容易看出來。
難道……
發展到最後,會變成鶴發雞皮,步入蒼老狀態?
又或者……她會越來越枯瘦,越來越幹癟?
會不會死呢。
這一刻,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
眼下的日子這般美好,是個人都舍不得離開這人世。
她有家、有親人、有雲渺。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可是……她現在碰上了性命攸關的難題。
雲渺每隔三日就要放一次血,每次都出血量還都不少,長此下去,他的身子也會越來越虛弱。
他再怎麼補血,也補不回他自身血液的缺失。
為何一定就要他的血?
其他人的血就不行?
要是這取血條件不受限製,她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給她獻血。
不能隻從鳳雲渺一個人身上取。
她又靜坐了半個時辰,仔細觀察著手腕上那些發皺痕跡。
果然更皺了。
肌膚似乎也失去了水嫩,變得有些幹。
她俯下頭,掀開了裙擺。
果然……
腿上也有這樣的痕跡。
她抬眼,望著桌子上那一罐已經涼了的藥,端了過來,喝下。
喝到隻剩罐底的一點兒藥渣。
片刻之後,再看手臂上的那些發皺痕跡,已然恢複到原本的細皮嫩肉,看不出一點兒異常。
果然與她想的一樣,藥一喝下去就能得到緩解。
這一刻,她迫切得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病。
但她不能去找鳳雲渺,要是和他開了,他必定會有所準備,她想要離開就很難了。
她應該先去打聽一下關於那朵紫花的事。
為了不讓鳳雲渺起疑心,那個紫花圖案她已經放回了他的屋裏,壓在了原處。
依稀還記得那個圖案是什麼樣子的,她可以自己畫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裏,顏真就擺上了筆墨紙硯,按著腦子裏的印象,又畫了一張紫花圖。
畫好之後,她便收進了袖子裏,打算出個門。
市井之中,不乏有江湖人走動,不定就能打聽到呢。
此次出門,她隻能帶上梅無枝。
梅無枝雖然是寧子初的人,現在也算是聽從她的,不會去鳳雲渺麵前泄露什麼。
顏真穿過了走廊,打算去往梅無枝的住處。
行走途中,卻聽到有人喊她——
“郡主。”
顏真轉頭去看,喊她的人正是花寡婦。
顏真淡淡回了一句,“何事?”
“郡主,奴家想跟您商量一件事。”花寡婦著,走上了前來。
顏真道:“有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