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我從前與你很熟悉?”顏真麵上似有疑惑,“我聽大哥,我在十六歲之前,都是養在深閨無人識,也就最近這一年多十分不安分,偷跑出去好幾回,這帝都之內認識我的人其實不多。”
“的確是不多,我也是最近這一年才與你相識。”南弦到這兒,笑了笑,“良玉郡主,其實你與我的相識,十分有緣分。”
“此話怎講?”
“初見你,是在畫像之上。也就是在半年前,攝政王殿下參與了一場詩畫大會,陛下也在場,才子才女頗多,大家便相互較量切磋,有一場比試是畫美人,你大哥便畫了一幅雙美圖,圖中有兩位女子,一位坐在秋千之上,正是陛下,另一位倚靠在秋千旁,那是你,他就是靠著這幅畫奪得第一。”
顏真聞言,笑道:“原來大哥也有如此風雅的時候。”
“當時在場的人不少,由於你一直養在深閨之中,大夥都不曉得那秋千旁的女子是誰,便追問攝政王殿下,殿下當時不願意透露,隻敷衍地回了一句,遠房親戚。”
南弦頓了頓,又道:“不怕郡主你笑話,我對郡主你一見鍾情,便去追問殿下你的來曆,興許殿下看我順眼,便告訴了我那是他的親妹,不過,由於你母親給你算過命,年滿十八之前不可外出見人,否則會招來禍端,他這才一直不讓你出門。”
“原來是這麼回事。”顏真道,“大哥的考慮是有道理的呢,失蹤的那幾個月,我的確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幸好命大,或許是母親在之靈保佑,讓我躲過了一劫。”
顏真到此處,心中不禁有些感歎。
良玉啊良玉。
你可真是紅顏薄命。
若是聽了家人的話都不外出,或許就不會惹來殺身之禍了。
“郡主失蹤的這幾個月,可曾吃過苦?”對麵響起南弦關切的話語。
“反正我已經平安歸來,那幾個月的事我都不想再計較了。”顏真不想再與他長篇大論,隻問道,“我想知道,我從前與你的關係究竟如何?”
南弦思索了片刻,道出了一句,“尚可。”
“尚可是什麼意思?你可得把話明白了。”顏真追問。
她可不想與其他男子有什麼情感糾葛。
“自從見過郡主的畫像之後,我便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真人,可是殿下他,郡主絕不能外出,我若是真的那麼想見郡主,他便回去問問郡主的意思,隻要郡主你同意了,我便可以去王府與你見一麵。”
“那我是否同意了呢?”
南弦搖了搖頭,“一開始你並未同意,但也沒有直接拒絕,你想要一幅我的畫像,看看相貌是否能讓你滿意,若是看得順眼,便與我相見。”
“之後呢?”
“我獻上了自己的畫像,郡主你看過之後,給了一個不高不低的評價,你:還行,那就見見罷。之後攝政王殿下便將我邀入府中,與你見麵,初次相見相談甚歡,我心中還以為郡主對我也十分有好感呢。”
顏真:“……”
好感?不見得。
一直養在深閨,難得見個外來人,覺得新鮮罷了。
“我們總共見過幾次呢?”
“五次,我能感受到,郡主每次與我相處都是十分開心的。”
南弦到這兒,垂下了頭,“夜裏躺在榻上的時候,我還在想著,等郡主年滿十八之後,是不是會來我府上提親呢。第六次想要與你見麵的時候,你卻失蹤了,你可知我心中有多著急?可我又不知該去哪裏找你。”
“南弦,你方才你對我是一見鍾情。”顏真伸手提起桌子中央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道,“你都沒有見過我的真人,不曉得我的性格與品質,憑一幅畫像就對我一見鍾情,我能否理解為——是見色起意?”
南弦怔了怔,隨即道:“不怕郡主笑話,郡主的美貌讓我傾倒,我願意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想與郡主共結連理,今生今世,隻對你一人忠誠。”
顏真:“……”
不怕郡主笑話,郡主的美貌讓我傾倒。
他這話意思可不就是:對,我就是見色起意,看中你這張臉,你的美貌征服了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表達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就那麼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是個外貌協會。
真是直接啊……
“南弦,你我之間還是算了吧,你看上了我,我卻看不上你,如此一來,強求也沒有什麼意思,你還是另外擇良配。”
“良玉郡主,我是見色起意,你不也一樣是嗎?”南弦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的臉龐,“我知道你為何看不上我,那位南旭的太子,容貌驚人,我曉得自己長得不比他好看,但是……”
“沒有但是!”顏真打斷他的話,不想給予他任何希望,“長得不好看,再怎樣努力都是白費心思,我就是如此以貌取人,抱歉,本郡主不想考慮與你結合。”
“你跟他不可能。”南弦繃著一張俊臉,“那些大國的貴族男兒,哪個不是風流多情?哪裏有我們鸞鳳國的男子忠誠?與異國男子結合,難免頭頂一片綠,坊間有句話是這麼的——好女不嫁異國男。”
“也未必個個都是風流多情,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郡主,你不曉得那些男子的想法,在他們心中,女子都該從一而終,這樣的法,在鸞鳳國女子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郡主,我是甘願留在你身邊服侍你的,你若是看上其他俊俏男子,也可收房,我不敢要求郡主一心一意,女兒當風流,我隻是個男人,無權多什麼,自然要順從妻主。”
顏真聽著南弦一席話,心中竟覺得有些暗爽。
女兒當風流,我隻是個男人,無權多什麼。
這句話……
真是讓她想哈哈大笑。
要是給那些大國男兒聽見了,必定都要啐一口——
沒出息的男人!
不過,鸞鳳國國風就是如此啊。許多男子都是挺賢惠的。
鸞鳳國這個地方,女子高高在上,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倒是不賴。
看著男子伏首稱臣的模樣,雖然心中覺得有些暗爽,但顏真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
“他與其他男子不一樣,他不多情。好了,跟你這些也是對牛彈琴。南弦,你回去吧,不要在我身上傾注太多心血了。”
“郡主,我怕你遭受欺騙!那些大國男兒絕大多數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怕是會頭頂一片綠啊郡主。”
“你煩不煩?”顏真嗬斥一聲,“本郡主就那麼蠢笨嗎?連看人都不會看,還用你在這指手畫腳!”
“我是怕郡主被情感蒙蔽了雙眼。”
“一派胡言,我這腦子清醒著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就是不甘心?對不對。”
“對,就以南旭太子那相貌,必定招蜂引蝶,惹來爛桃花無數,郡主,時不時去清掃那些桃花,你倒是不覺得煩?”
“他自己也會清掃的。”
“怕隻怕,他背著郡主,偷偷摘幾朵桃花入懷中。”南弦一臉理直氣壯,“他們都是這種德性,下流。”
顏真白了他一眼,“其他大國男兒在你眼中都如此不堪?”
“不錯,就是不堪。”
“我真是懶得跟你理論了。”顏真冷笑一聲,“原本不想耽誤你,才讓你死了這條心,哪知道你如此胡攪蠻纏,你要真那麼不甘心,你找他理論去!”
“去就去!”南弦似乎也來了脾氣,冷哼一聲,大步走向了不遠處的鳳雲渺。
顏真伸手拍了拍額頭,跟了上去。
這個南弦郡王真是死心眼。
再鳳雲渺坐在樹蔭之下,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觀看著涼亭裏的動靜,眼見著顏真與南弦都站起了身,似乎是在爭論著什麼,聊得不太愉快。
之後,便看見南弦鼓著腮幫子,一路走了過來。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看南弦那架勢,莫非是來挑釁?
眼見著南弦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麵前,鳳雲渺率先打招呼——
“這位郡王,有何貴幹?”
眼見著鳳雲渺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南弦拱了拱手,“在下不才,想要與太子殿下理論一番。”
“。”
“敢問太子殿下,在你們這些大國男兒的心中,女子是否該從一而終?”
“對。”
“那麼男子多情花心,是不是合情合理?”
“非也。”鳳雲渺不鹹不淡道,“本宮隻管本宮自己,其他人是專情還是多情,與本宮又有什麼幹係?本宮無法左右他人的思想,也不愛瞎管閑事。”
“太子殿下是不是想娶我們良玉郡主?”
聽著南弦這話,鳳雲渺目光一沉,再次開口的話多了幾分淩厲,“她一直是我的,怎麼就成了你們的了?你有什麼立場來質問本宮?即便是你心裏不甘心,你有資格來插手此事麼?要插手,也應該是攝政王來插手,還輪不到你。”
“我同樣也是良玉郡主的愛慕者,怎麼就不能關心她的終身大事?”麵對鳳雲渺的輕嘲,南弦挺直了腰杆,“你的不錯,我的確是沒有資格,但我有一顆真心。”
鳳雲渺嗤笑一聲,“那你倒是,有多真心?”
“我可以做到,隻為郡主一人守身如玉。”
“笑話,隻要是有心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沒有什麼難度,你倒是挑個有難度的來。”
南弦望向鳳雲渺的目光中帶著探究之色,“太子殿下看上去二十出頭,在其他大國之中,這個年紀的男兒,少也有了好幾房妾室。”
“你以為,本宮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碰的麼?你當本宮是不挑食的?本宮可是挑剔得很,認準了一種口味,就不會再更換了。”
“我始終不相信太子殿下能維持你那一顆真心,哪怕你能保持一時的忠誠,也未必是長久的,你出生的環境與我們不同,這就注定了,你與郡主在一起不會長久和諧,將來必定出現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