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眾人的笑聲,可比前兩回更持久,足以見得顏真的笑話已經超越了前頭的兩寧貴女。
賓客席上更是議論了開。
“想不到良玉郡主如此風趣。”
“是呢,這結尾可真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這葷笑話的可真好啊,比前邊那兩位姐的更加好笑。”
顏真將眾人的議論之聲聽了個大概,唇角也浮起淡淡笑意。
這個笑話……可真汙。
若不是為了得到那支簫,她也不樂意如此自毀形象的。
再看鳳雲渺,麵上的神情有些微妙,顏真連忙問道:“怎麼?該不會是被我的笑話給嚇著了?前邊那兩位姑娘的你不笑,我的你也不笑,那究竟如何才能把你給逗笑?”
“不是不好笑,隻是……”鳳雲渺頓了頓,道,“讓人有些始料未及罷了,這樣的結果還真是令人驚奇,再有,我可真是沒料到,你的腦子裏會裝著這麼……”
接下來的話他並沒有完,意思卻很明了。
“這麼汙?挺齷齪的,是不是?”顏真挑眉笑道,“沒辦法,既然是比賽講葷笑話,要是不勁爆一點可就沒意思了,我要麼就不,開口就一定要讓四座皆驚,這樣才有贏的勝算啊。”
“那麼後續呢?”鳳雲渺追問道,“我想知道,故事中的仙女最後怎麼樣了?牛的結局又是如何?”
“這……沒有後續了,笑話已經結束了。大家都隻是拿來當笑話聽的,還要什麼後續?”
“這故事還不夠完整,你至少要將它編得完整一些。仙女與牛的結局你都並未交代,留下了一個懸念。”
“你怎麼就這麼鑽牛角尖?再編下去,必定越來越齷齪了。”
“確實有些齷齪,這故事中的男子口味如此特殊,連牛都可以……”
鳳雲渺到這兒,笑了笑,“故事可以這麼接下去,仙女最終兌現了諾言,將牛複活了,不過這牛攤上這樣的一個主子,終究還是難逃一死,且他也不能每回都幸運地碰上仙女,因此,故事終究要以牛的死亡畫上句點,這個男子注定要孤苦一世。”
顏真:“……”
她沒有料到,雲渺竟然如此無聊。
所有人都在笑,隻有他一人關心著故事的結局。
這是笑話啊!笑話還要什麼圓滿的結局?能將人逗笑就夠了。
“良玉郡主的笑話著實太有意思,我等想不出更好笑的。”
“是呢,好齷齪呢,不過確實好笑。”
“在座的各位,是否還有人想要挑戰良玉郡主呢?”手持玉簫的黑衣男子發話了,“若有人不甘心,則可站起來繼續,看看能否再將大夥兒逗笑,若是笑聲持續時間不比上一個長,則是落敗。”
黑衣男子此話一出,無人接話。
“既然沒有人想要挑戰良玉郡主,那麼這場遊戲就算是結束了。良玉郡主作為勝者,這支藍玉簫就歸她所有。”
黑衣男子著,將手中的玉簫放回了錦盒之內,蓋上之後,便交給身邊的下人。
下人接過了那錦盒,快步走到了顏真的坐席前,將那錦盒擱在了桌子上,隨即退回到黑衣男子身邊。
顏真伸手撫上了錦盒,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王府下人招了招手。
下人看見了她的動作,連忙上前道:“郡主有何吩咐?”
顏真壓低了聲音問道:“隻是想問問你,那位黑衣公子是個什麼身份?大哥的朋友太多,我記不清,收了他這麼一份大禮,總得回個禮,禮尚往來嘛。”
“郡主的是。”下人回答道,“那位是南弦郡王,是鎮安王家的公子,鎮安王並非皇族中人,他曾在戰場之上立下赫赫軍功,十幾年前便被先帝封了異姓王,是咱們鸞鳳國難得的勇士。”
“原來如此。”顏真點了點頭。
在鸞鳳國這個白臉成群的地方,英勇的男兒的確不多見,身居高位的男子可不多。
鸞鳳國的軍隊,據男女比例各半,那些個女兵打起仗來,比男子還彪悍。
鸞鳳國盛產女巾幗,也算是向其他大國的人們證明了一點——女子未必不如男。
不過這國風……還是有些放浪啊。
“我方才過了,覺得這支玉簫與你很配,要想辦法取來送你,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到手了。”顏真按著那錦盒,推到了鳳雲渺麵前,“你送我一件珍寶,我也要送你一件。”
“你我之間,就不需要講究什麼禮尚往來了。”鳳雲渺慢條斯理道,“我收的可不是回禮,而是你對我的情意。”
“沒錯沒錯。”顏真笑道,“這是我對你的情意,你好好收著,好好保管。”
鳳雲渺唇角輕揚,“好,我可一定要好好收著。”
“郡主,你這是要將這支玉簫轉送給南旭太子麼?”賓客席中,有人眼尖地發現了鳳雲渺與顏真之間的互動,起哄般地問了一句,“原來良玉郡主不是自己想要這支簫,而是拿來討南旭太子開心的呀。”
“郡主方才還,南旭太子是客人,隻是在帝都之內做客幾日,讓我們不要有非分之想,如今,郡主你自個兒是否有了非分之想呢?”
“就是就是,郡主打消了我們的念頭,她自個兒卻是忙著討這位太子殿下開心,我怎麼瞅著郡主是有意圖的呢?難不成還隻是單純地送個禮?不像。”
顏真將這些不正經的話聽在耳中,麵上無甚表情。
“不錯,我就是要討他歡心,又如何?我讓你們不要有非分之想,是因為這個人我看上了,不樂意其他人來與我爭,就是有人想來爭,也爭不過我。”
顏真到這兒,鳳眸輕掃一眼在座眾人,帶著些許寒涼的警告。
“誰想跟我爭?站起來,我可以給她機會。但是我醜話可在前頭,跟我搶人便是得罪了我,你們自行斟酌。”
她的兄長是攝政王,作為攝政王的妹妹,若是不猖狂一些,哪能得過去呢。
該狂的時候就要狂。
她想,以她兄長的地位,是沒有幾個人敢去輕易得罪的。
顏真的身旁,鳳雲渺望著她難得狂妄的模樣,目光之中的笑意濃烈了些。
作為攝政王府的第二個主人,她自然是該拿出氣勢來的,她如今所處的地位不低,得要鎮得住場麵。
不得不,顏真方才放出的兩句話還是起到了不少鎮壓的效果,起哄的幾名貴女都噤了聲,不敢公然與她叫板。
可那黑衣公子卻不是個安分的,出聲道:“郡主對異國的這位殿下青睞有加,我等自然是不會什麼,畢竟這位殿下的容貌風姿的確讓人動心,我隻是想提醒郡主一句,咱們鸞鳳國的貴女,與異國貴族男兒,幾乎是不會結合的,他們三妻四妾,你們三夫四侍,你,這亂不亂?”
此話一出,當即迎來了好幾聲附和——
“不錯,南弦郡王的有道理。”
“咱們隻能在自己的國土上逍遙,不遠嫁異國。”
“興許良玉郡主心中也曉得與這位殿下有緣無分,隻想求一段短暫情緣吧?”
顏真聽著底下的眾多聲音,隻是麵無表情的道了一句——
“多謝各位的關心,本郡主的事情,本郡主自己會處理,無需他人指點。”
她與鳳雲渺的這段情感,在鸞鳳國之內必定有人議論。
總不能聽到一回就去解釋一回,她可沒那閑工夫。
最好的法子就是視而不見,她自己為所欲為,管他人怎麼。
興許是顏真的神情太過冷冽,那帶頭起哄的黑衣公子也噤了聲,不再言語,隻是一杯又一杯地自飲,目光時不時地看向她,帶著些許失落之色。
鳳雲渺將那黑衣公子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頓時了然,轉頭衝著顏真道了一句,“那位南弦郡王,沒準是你的愛慕者。”
“我管他愛不愛慕的,我如今所處的環境,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家世,愛慕者必定不可勝數,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鳳雲渺聽得笑出了聲,“真是不謙虛呢。”
她一貫不曉得謙虛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印象之中,少見她有謙虛的時候。
不過,他喜歡。
接下來的時間之內,眾賓客中便無人再瞎起哄。
由於今日午間的日光有些炎熱,眾人在庭院中坐久了便覺得額間冒汗,顏真自個兒也察覺到了熱意,算算時間,宴席開始到現在也有大半個時辰,差不多也能散了。
想到這兒,顏真開口道:“諸位是不是覺得有些悶熱呢?咱們聊得也差不多了,諸位可自行離去,若是有人想留下來再與我話,就隨我移步到涼亭之內。”
顏真此話一出,便陸續有人起了身紛紛告辭離開。
南弦郡王並未離開。
“郡王是不是還有話與我?”顏真起了身,道,“那就隨我去那涼亭之內罷,比較涼快。”
南弦道:“我想與郡主單獨聊聊,不知可否?”
到這兒,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了一旁的鳳雲渺。
顏真也轉頭望向鳳雲渺,然而,還不等她開口,鳳雲渺便道:“去吧,你的追求者你自己處理便好。”
聽著鳳雲渺這樣的回答,顏真笑了笑,“好。”
想來雲渺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才不會再亂吃飛醋。
“南弦郡王,隨我來。”
顏真朝著幾尺之外的黑衣男子道了一聲,便率先走向了不遠處的涼亭。
南弦自然是跟了上去。
到了涼亭裏頭坐下,顏真道:“郡王有什麼話,便直吧。”
“良玉郡主,你離開了幾個月,怎麼像是不記得我似的?”
顏真聞言,道:“原來大哥還沒跟你們?我失蹤的這幾個月都在北昱國,我隻記得最近三個月發生的事兒,從前的事幾乎都沒有印象了。”
“這……怎麼會這樣?”南弦訝異道,“那關於從前的事兒,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麼?”
顏真搖了搖頭,“記不起來,若是認真去想,還會頭疼。”
“難怪……”南弦道,“難怪你看我的眼神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