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史曜乾高喊一聲,不等鳳雲渺的那聲三數出來,手中的匕首已經落下,正中那女子的胸口!
霎時,鮮血四溢,那胸口中噴出的血液染了他一手。
“我殺人了,我居然殺人了……啊啊啊啊啊!”
史曜乾大聲尖叫著,扔開了手中帶血的匕首,雙手捂著耳朵,便奔向房門之外,口中哇哇亂叫,如同驚弓之鳥。
鳳雲渺眼見著他的身影衝了出來,便側開了身子,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讓他一路奔出來走廊,直奔下樓。
史曜乾一路奔跑一路鬼叫。
鳳雲渺麵無表情道:“去看看花寡婦是否死亡。”
龍受進了屋子,到花寡婦身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殿下,還有氣兒。”
著,又俯下身查看了傷口處,道:“避開了要害,一時半刻還死不了,若是就這麼放下去,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殿下,那史曜乾是頭一回殺人,找不準要害,再正常不過了,您看……”
“看來這花寡婦命不該絕,也罷,先留著。”鳳雲渺道,“把她救活,給她服毒,本宮看看是否能有可利用之處。”
“是。”
……
再史曜乾一路奔下了樓,眾人聽到了他的驚呼聲,都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此刻大堂裏已經無人了,眾人要麼就是在客房裏休息,要麼就是在後院裏,席地而睡,睡在玲瓏的附近,以防止被花寡婦當成目標。
聽到有人喊叫,眾人自然就睡不下去了。
“怎麼了,怎麼了?誰在大喊大叫?”
“好像是郡主撿的那個文弱公子啊。”
“他鬼叫個什麼?是否發生什麼大事了。”
同一時刻,在自己的客房內歇息的顏真也聽到了聲響,認出了那是史曜乾的聲音。
那家夥之前被雲渺拍到牆上,疼得齜牙咧嘴,還以為他會安分睡覺,這會兒卻又有精神在那大呼叫。
難不成花寡婦又找上他了?
這不至於吧……那花寡婦莫非就隻盯著他一個人下手。
如此想著,顏真便下榻出了房門。
聽方才的喊叫聲越來越遠,史曜乾應該是奔到樓下去了。
顏真便也下了樓,一路行至後院。
後院內歇息的眾人見了她,紛紛問候。
“郡主。”
“你們方才可有聽到一陣喊叫?史曜乾現在在哪?”
“聽見了,他可大聲了。”有人道了一句,“我們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顏真聞言,便曉得史曜乾應該沒有來到這後院,又回到了大堂之內。
忽聽到一陣水聲,是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的。
顏真轉了個身,朝前望去。
那是廚房。
顏真走了過去。
到了廚房外頭,果真看見水缸邊上一道淺粉色的身影,他將一雙手都浸在了水缸之內,拚命地搓洗著。
“史曜乾?”顏真喊了一聲。
史曜乾轉過身的那一刻,顏真的額頭微微一跳。
此刻,他那身淺粉色的袍子上沾染了點兒血跡,尤其是衣領處與袖口處的格外明顯,再看他的臉頰,從下巴到耳朵,都有沾上些許血漬,使得他的臉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
“你怎麼弄得這麼狼狽?”顏真挑了挑眉,“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你身上的這些血是誰的?”
史曜乾望著她,目光中有些朦朧水霧。
“別哭哭啼啼的,趕緊!”顏真一見他又開始可憐巴巴,嗬斥一聲,“你又不是個姑娘,別老是動不動就委屈。”
史曜乾別開了頭,“太子殿下他……”
“雲渺他怎麼了?他欺負你了不成?”
“他逼我殺人……”
顏真不了解事情的經過,此刻自然是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你自己去問他吧!”史曜乾似乎並不打算解釋,將整個頭都埋進了水缸之內,似乎是要將臉上的血跡都清洗幹淨。
顏真轉身離開了廚房,才走到了大堂內,就見樓梯上下來一道人影,轉頭望去,正是鳳雲渺。
“雲渺,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史曜乾你逼他殺人?”
“不過是試探一番罷了。”鳳雲渺下了樓,走到顏真身前,“花寡婦已經抓到了,我在自己的屋子內點了午夜清風,專門針對**香,我沒有絕對的把握花寡婦會來,隻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想不到她真的送上門了。”
頓了頓,他又道:“真你想想,花寡婦作案多起都沒有被逮住,可見是有點兒本事的,可她竟然連一個文弱公子都拿不下,你不覺得這樣有些奇怪?”
“史曜乾的法是,花寡婦也被他的容貌所迷惑了片刻,他硬碰不行,隻能智取,他好不容易與花寡婦拉開了距離,這才亂砸東西阻止她靠近,順便大聲呼救。”
“沒有證人的辭,我是不會信的。”鳳雲渺不鹹不淡道,“我懷疑他就是懷疑他,於是我要詐他一詐,花寡婦並沒有提起他,我卻故意去跟他花寡婦出賣了他,試探試探他的反應,結果他死不承認,還以斷子絕孫來起誓。”
顏真:“……”
“為了避免你我沒有證據亂冤枉人,我就再試探一番,讓他下手殺了那花寡婦,看看他的反應。”
“那他什麼反應?”
“硬著頭皮殺人,下手手法生澀,避開了要害處。”鳳雲渺笑道,“看起來好像是挺無辜,但我還是不相信他。”
“雲渺依舊覺得他可疑?”
“我覺得他每句話都是謊話,直覺。”
“那你為何還要試探一次又一次?”
“我想看他露餡,但他就是不露餡。你興許覺得史曜乾比他那怪胎哥哥好心得多,我卻覺得,他比他那哥哥史曜連還高明得多。”
“雲渺果然很是多疑。”顏真挑了挑眉,“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通常不會隨意判斷一個人的本質,我也是個演戲的行家啊,史曜乾在我麵前,還真沒有露出過什麼馬腳,無論動作還是言語,都那麼自然。”
“那隻明一個問題,他比你更加高明,一山更比一山高。”鳳雲渺不鹹不淡道,“等著罷,我一定要抓住他的把柄,既然他喜歡編織謊言,那麼我就先配合出演,我看他什麼時候露餡。”
“隨你。”顏真聳了聳肩,又道,“那花寡婦,你打算怎麼處理?送官府麼?”
“不。”鳳雲渺道,“花寡婦隻要不再作案,時間一長,這個鎮上依舊會恢複平靜與安寧,若是把她交給官府,她必死無疑,她今日已經死裏逃生了一次,那麼我就再給她一次活命的機會。”
“我曉得了,你是想讓她給你辦事。”
“先留著罷,我想著她應該是能發揮點作用,若是沒用,再處理也不遲。”
“那就這樣罷,休息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該繼續上路了。”
……
未時,隊伍繼續前行。
花寡婦保住了一條命,卻也是重傷,不得騎馬,且不方便現身於人前,便將她塞進馬車之內,由梅無枝看管著。
史曜乾也被扔進了馬車之內。
花寡婦捂著胸口下方的傷口,齜牙咧嘴道:“你這子下手不準,倒還保住了老娘一條性命,我得感謝感謝你啊。”
史曜乾低著頭道:“不必感謝我,你沒事也好,否則我怕是夜裏要做噩夢的……”
“你還挺好心的。”花寡婦到這兒,瞥了一眼旁邊麵無表情的梅無枝,“這位女俠為何都不話?”
梅無枝開口,語氣不帶一絲感情,“我不喜歡囉嗦。”
此話一出,空氣頓時寂靜了。
片刻之後,花寡婦道了句,“我不囉嗦了,我是傷員,理應休養。”
言罷,便靠著馬車車壁睡了。
梅無枝也倚靠著車壁,聽著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自然是十分無趣,便緩緩瞌上了眼眸,閉目養神。
忽的,風輕揚起了馬車的窗簾,一陣落有若無的花香氣躥入了鼻尖。
使人的睡意越來越沉。
梅無枝漸漸進入了睡夢之中……
史曜乾將手伸到了她的耳畔,打了個響指。
沒醒。
“好了,她睡著了。”史曜乾伸手拱了拱旁邊的花寡婦,“你還好麼?”
“乾乾,你那刀子捅得好深啊……”花寡婦長長歎息了一聲,瞥了一眼梅無枝,“她會不會忽然醒過來。”
“沒那麼容易醒,至少咱們可以再聊一炷香。”史曜乾道,“我這是有上等的傷藥,卻不敢給你用,鳳雲渺既然留了你的性命,應該是會讓手下人把你治傷的。”
“他大概是覺得我還有用罷,這一回險些把自己的命給玩丟了。你當初讓我提防著他是對的,真夠刺激的。”
“別拿刺激當好玩,很容易就玩脫了。”史曜乾到這兒,磨了磨牙,“鳳雲渺,真他娘的陰險。”
被那一掌拍到牆上,他現在還渾身酸痛著呢。
“幸好你死不承認,看來抵賴這一招有時候還是挺管用的,你也對我動了手,他現在應該不懷疑你了罷?”
“未必。我總覺得他是在等著抓住我的把柄,想消除他的疑心,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史曜乾頓了頓,道,“顏真應該還是相信我的,我現在可不管鳳雲渺什麼想法,若是顏真徹底相信了我,鳳雲渺也是不能隨便動我的。”
“你看上了那郡主?也是,絕色美女……”
史曜乾聞言,怔了怔。
看上顏真?
應該……沒有罷。
“除了真金白銀之外,沒有什麼我特別喜歡的東西。”史曜乾道,“隻是覺得她的性格挺有意思,跟她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