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真是有驚無險……
還好,這隻白虎是雲渺所養的那隻,倘若不是,此刻雲渺就不能這麼雄赳赳氣昂昂地踹它一腳。
是他養的,隻要他的一句話,所有人都安全了。
幸好幸好。
還以為自個兒今日會葬身虎口了呢。
回想起之前逃命似的策馬狂奔,為了躲避這隻白虎的追趕,他們三人可謂是生死時速啊。
縱然速度再快,最終也是不敵這隻白虎,被它咬傷了馬兒,使得馬兒再也無法承重,把她和寧子初摔了下來。
在地上打滾的那一刻,他便覺得自己簡直是凶多吉少了。
之後又被白虎盯上了,眼見著白虎湊上前來,隻覺得自個兒今日鐵定要完蛋,若是能逃過這一劫,真該回去燒高香了。
“真,還好麼?”
身側,海藍色的人影落下了,鳳雲渺的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肩,將他從地上扶著站了起來,“是否讓這隻畜生給驚嚇到了?”
“還好,沒被嚇尿。”顏真站起了身,有些嗔怪地望了鳳雲渺一眼,“不過真是有些嚇人啊,我還以為自個的命都有要嗚呼哀哉了,所幸有驚無險,我就是覺得有些納悶,這白虎為何不攻擊我,反而像是在逗弄我。”
“今日的事,的確是它做的不對了。”鳳雲渺到這兒,瞥了地上趴著的白虎一眼,“不妨你也踹它幾腳,借此發泄一番。”
“那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得罪它。”今在到這兒,嘀咕了一聲,盡量不讓遠處的寧子初聽見——
“以後還要一同過日子的,可不能得罪的太徹底,省得它記仇。”
顏真此話一出,當即讓鳳雲渺笑出了聲。
“它不敢記仇的,我讓它不記仇,他便不能記仇。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它都是聽我命令的。你方才被它嚇得不輕,理應對它略施懲戒。”
“罷了,我這個人雖然記仇,但我隻跟人計較,不跟動物計較,還是放過它吧。”
“既然真都這麼了,那就依著你的意思,饒過它這一回。”
鳳雲渺到這兒,兩步走到了白虎的身側,直接在它的虎背上坐了下來。
白虎十分安靜的趴在地上,任由鳳雲渺坐在自己身上,它連頭也耷拉在地麵之上了,閉著雙眼,一副老實樣兒。
上一刻還意氣風發得像個惡霸,這一刻卻像個受了委屈的媳婦似的。
顏真覺得有些好笑,“雲渺,你將它帶來狩獵場,為何不提前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呀。”
“此事我當真不知。它是擅自過來的,並未經過我的允許,更不是我帶進來的。”鳳雲渺到這兒,望向了不遠處依舊站著的寧子初二人,笑道,“本宮的白虎驚擾了北昱陛下,真是有些慚愧。”
如今已經被他們看在眼中,自然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原來這畜生是你養的。”寧子初望著鳳雲渺,神色冷然,“南旭太子讓這白虎闖入狩獵區內,意欲何為?”
“並非是本宮讓它進來的。”鳳雲渺不鹹不淡道,“這白虎原本是被本宮安排在宮外的一處庭院之內,而本宮在陛下的皇宮之中休了幾日,都並未出宮去探望它,興許它是覺得孤獨了,便自個離開了庭院去玩,今日會出現在這狩獵場內,誰也沒有想到。”
“你這白虎險些傷到了朕。”寧子初依舊繃著一張臉,“朕是不是該向你討個法?”
“陛下想要討怎樣的法?”相較於寧子初的憤怒,鳳雲渺倒是雲淡風輕,“我這白虎機靈得很,極具靈性,不會隨便傷人,陛下險些被它傷了,顯然是誇張,它最是喜歡嚇唬人,但,未經我的允許,不會吃人。”
“笑話。”寧子初沉著一張臉,“虎不傷人,這樣的法,你讓朕如何相信?”
“請陛下別拿一般蠢虎的標準,來衡量本宮的這隻靈虎。”鳳雲渺斜睨了一眼寧子初,從虎背上起了身,低頭望著趴在腳邊的白虎,慢條斯理道,“玲瓏,去與北昱陛下握手言和。”
顏真:“……”
寧子初:“……”
人與虎,握手……言和?
白虎並未有所動靜,隻是抬頭望著鳳雲渺。
鳳雲渺俯下了身,揪住它的耳朵,“你險些惹了麻煩,這會兒還敢耍脾氣了是不是?讓你握手你就去!再敢闖禍,接下來這一個月你就吃菜吧。”
鳳雲渺話音落下,再次抬腿朝白虎踢了一腳,“快去!”
白虎不滿地發出了嗚嗚聲,似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聲音,有些生悶氣的模樣,卻又不敢發作著,便隻能邁出了步子,緩慢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寧子初。
寧子初身側,司風望著那碩大的白虎步步靠近,有些頭皮發麻。
“陛下,它……”
回想起這隻白虎的厲害,隻怕他獸性上來了會傷人。
寧子初臉上倒是無甚表情,隻淡淡道:“不必憂心,侍衛們來了。”
司風聞言,連忙抬頭朝著大營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見約莫幾十名侍衛策著馬,如潮水般黑壓壓地湧了上來。
想想也是,今日這隻龐然大物闖入狩獵區,必定是會驚動守衛的,皇家狩獵區外圍設有圍欄,又有人看管著,目的就是為了防範不明來曆的獵物進入狩獵區內。
一旦進入了,守衛便會奔走相告,驚動了更多的人,眾人聽到消息之後,便都會湧進來了。
尤其此刻寧子初還在狩獵區內,侍衛們自然都著急。
一眾侍衛趕來時,看見的便是一隻碩大的白虎,邁著步子正走向他們的陛下。
“白虎就在那!”
“陛下有危險!”
“弓箭手準備。”侍衛當中為首的一人發號施令,侍衛們便從背後背著的箭囊中取出了箭羽,搭在弦上,動作整齊一致,隻等一聲令下,便要朝著那白虎射箭。
不遠處,寧子初將侍衛們的動作看在眼中,朝著身邊的司風道:“讓他們不要有所動作,鳳雲渺既然在場,就絕不會讓他的白虎闖禍,可若是白虎被人惹惱,難免發起獸性。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可射箭。”
“是。”司風應了一聲,轉頭朝一眾侍衛喊道——
“陛下有令,不得射箭!”
眾侍衛聞言,麵麵相覷。
眼見著那白虎已經逼近了陛下,陛下竟還不讓他們放箭?
而下一刻,令所有人驚詫的事便發生了——
直接那白虎緩慢地走到了寧子初身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終究是別開了頭,卻朝他伸出了一隻虎爪。
寧子初:“……”
為何看這白虎的表現,像是在嫌棄他?
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還真就按照鳳雲渺的意思伸出了爪,要與他握手言和。
早知這白虎機靈,卻沒想到它有如此多的情緒。
伸出爪子又扭開了臉,誰也能看出它有多勉強。
顏真望著這樣的一幕,卻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百獸之王,性格竟然這麼……傲嬌。
一邊不得不聽著鳳雲渺的話,一邊又要耍著自己的脾氣,看它此刻的表現,那意思分明是——
本王聽從主人的意思,跟你握個手,但本王看你並不順眼,不想與你對視。
眾侍衛回過神後,便議論了開。
“看這白虎的態度,倒並不像是會傷害陛下。”
“看上去還挺安分的,不似尋常的老虎,見人就想撲。”
“看這白虎的動作,它向陛下伸出了手,所要表達的是什麼,莫非是要——握手表示友好?”
“真是稀奇了。”
“從未見過虎朝人伸出手,一副等著對方來握的樣子。”
再寧子初,望著那隻雪白的虎爪,便也試探般地伸出了手。
周圍這麼多人在,他不擔憂自己此刻的安危。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寧子初白皙的手,握上了那隻雪白的虎爪。
而就在握住的那一瞬間,白虎便迅速收回了爪子,從寧子初的手中抽離,迅速背過了身跑開。
寧子初眯了眯眼。
此刻,他可以很清晰地察覺到那隻白虎的情緒——
嫌棄。
真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仿佛被自己碰了一下,就有多麼不甘願,它隻不過是依照鳳雲渺的意思,與自己握手言和,一旦握上了,便等於是完成了任務。
於是它就可以毫不留戀地抽回爪子,遠離自己。
還真是挺有個性。
寧子初望著前頭那碩大的白影,目光之中,浮現些許思索。
如此聰明又通人性的家夥,還具備強大的攻擊性,為何偏偏就是鳳雲渺的東西。
為何,他這一刻竟然開始羨慕鳳雲渺。
鳳雲渺一出生,便是集萬千寵愛在一身。從到大都是被人供奉著的,他所過之處,皆是稱讚與景仰。
不似自己,皇位是靠手段得來的,是用阿姐的鮮血換來的。
鳳雲渺的人生,也算是一段奇事。
鳳雲渺雖然是南旭的太子,卻與南旭國如今的子,並非父子關係,而是伯侄關係,這樣的情形,放眼泱泱大國,也算是極為少見的。
鳳氏皇族,血脈單薄,男丁稀少。
南旭國如今的子名喚鳳臨滄,是鳳雲渺的親伯父,他父親的二皇兄。
四十六七的年歲,卻隻得了三個女兒,膝下無一個皇子。
而這位陛下,繼承的是鳳雲渺父親的皇位。
來,這又是一段奇事。
二十三年前,鳳雲渺的父親鳳青黎繼任南旭國帝位,封後大典也在同日進行,所封的皇後是一位將門之女,名喚孟離芝,也是鳳雲渺的親生母親。
鳳青黎這位國君,是南旭曆史上,僅有的一個後宮隻有一位皇後的君王。
也是在位臨政時間最短的帝王。
登基大典一個月後,新帝於寢宮內無故暴斃,皇後於靈柩前服毒殉情。
眾臣哀悼之後,也隻能收拾心情,由左相為首的一眾老臣,服晉王鳳臨滄登基為帝。
原本看上去,也算是挺正常的現象。
君王暴斃,自然應該推舉合適的候選人登基為帝。
可這件事情沒過去一年,民間便有謠傳,上一任帝後並未死亡,而是借著詐死遠離了朝堂生活,去過無憂無慮閑雲野鶴的日子。
為了放下江山這個重大的擔子,他們選擇了詐死這個方法,將這個擔子,留給了他們那位有野心的兄弟來肩挑。
故而,南旭國如今的君主,皇位還真是人家有意讓給他的,這皇位拿得倒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