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竟有這麼想我?(3 / 3)

一舞結束,宮女遞上了拭汗用的手帕。

嚴淑妃接過了手帕,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原本因為要給顏真伴舞這事兒,讓她覺得心情頗為煩悶,跳了幾圈舞之後,倒是覺得心裏舒坦多了。

舞動之間,似乎所有煩惱與不快都被拋諸腦後。

而這會兒停下來了,這心裏又忍不住開始堵。

縱然那姓顏的女子貌美如花,歌舞一絕,終究改變不了是個賤婢的事實。

陛下還總……別拿她的身份事。

真是偏心。

身份與家世本就是至關重要的,若是富貴貧賤都能混為一談,這世道豈不是亂了。

世間的人,原本就是分三六九等。

嚴淑妃心中正不甘心著,忽聽宮人來報——

“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皇後來了?”嚴淑妃聞言,秀眉微蹙。

皇後與她素無來往,也就平日裏見了打個招呼,今日登門做什麼?

別是為了笑話她給顏真伴舞一事吧?

這事委實不算什麼秘密,作為皇後,最早聽到風聲,也是合情理的。

皇後駕到,身為妃嬪自然要迎接行禮,嚴淑妃便朝寢殿外踏去。

抬眼便看到兩丈之外,身著金紅鳳袍的女子緩緩走來,頭頂鳳冠,那冠上的流蘇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曳。

眼見著她走近了,嚴淑妃俯身行禮,“嬪妾參見皇後娘娘。”

“妹妹不必多禮。”楚皇後望著她,淡淡一笑,“看妹妹額邊汗珠流淌,莫非是剛才在練舞?”

“正是。”嚴淑妃站直了身子,淡淡道,“姐姐今日來我宮中,是有什麼正經事?還是單純來看妹妹跳舞的?”

楚皇後聞言,抬眸掃了一眼四周的宮人,“都退出去罷。”

等到寢殿之內,隻剩下她與嚴淑妃兩人,她才開口道:“妹妹方才是不是在練習顏真所教的舞蹈?”

楚皇後這話一出,嚴淑妃的麵色微微一僵,“皇後姐姐莫非也是看我笑話來的?”

“你可莫要這麼想,本宮看顏真也是不順眼的,如今你被她打壓,本宮瞅著她的氣焰也是愈來愈囂張,盼著她倒黴還來不及,哪有功夫來笑話你。”

楚皇後著,輕瞥了她一眼,“本宮堂堂六宮之主,在妹妹你眼中就如此沒有氣量?專程來一趟你的寢宮,隻為了笑話你麼?”

嚴淑妃聞言,神色有所緩和,“是嬪妾人之心了,那麼,皇後姐姐您有什麼要的?”

“妹妹,你的風姿在這六宮嬪妃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若是沒有顏真總搶風頭,你必然不會過得如此憋屈,如今陛下是被她魅惑了,但凡我們顏真一句不好,免不了就要挨訓。”

嚴淑妃聽著這話,不由得又想起之前寧子初數落她的那番話。

他,她們這些妃嬪,在他眼中隻代表兩個字:平庸。

她們哪裏平庸!

出身名門望族,克己守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

若是這也能叫平庸……真是太可笑了。

是因為了顏真一句不好,就被他貶低得像螻蟻一般。

她們在他心中的位置,當真就卑微到塵埃裏?顏真那不守規矩的囂張賤婢,他還當個寶似的捧在手心。

“陛下如今向著她,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嚴淑妃稍稍平複了心緒,道,“我們是斷然沒有資格去指責陛下,隻能,那賤婢手段太高明了些,我們沒她那個魅惑君王的本事。”

“妹妹你難道就當真願意這麼忍氣吞聲?”楚皇後走到了她身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本宮知道你委屈,她不過就是仗著那張好的臉皮興風作浪罷了,本宮始終相信,陛下隻是一時被她迷惑,早晚要清醒的,而我們,所能想到法子就是,讓陛下提前清醒,再也不要被她所魅惑。”

嚴淑妃聞言,一時有些不解,“姐姐的意思是……”

“四國交流會至關重要,每國隻能挑選四個名額,陛下給了她一個名額,可見對她有多看重,若是她讓陛下失望了,妹妹你覺得,她以後還能猖狂得起來麼?陛下固然喜愛她,但她與一國之君的麵子比起來,分量還是輕的,若是她在交流會上出了差錯……”

嚴淑妃幾乎是一瞬間明白了皇後的意圖,“姐姐的意思是要動手腳?哪有那麼容易,她雖然無名無份,可一切待遇都不比我們差,衣食住行各方麵,下人們都布置得周到,入口的食物也有人先試吃,再則這宮中實在太多陛下的眼線,你我宮中可都有啊,貿然行動,若是被陛下知道……”

“當然不能在這宮中行動。”楚皇後打斷她的話,“這宮中的確眼睛太多,咱們也犯不著急於一時,依本宮之見,若是要行動,等到交流會那一日再行動,交流會於宮外舉辦,場麵熱鬧,人多雜亂,總有能避開眼線的時候,你與顏真是同時上場的,自然會有與她獨處的機會,你瞅準時機。”

楚皇後到這兒,將手伸入寬廣的衣袖之下,取出了一個紙包,遞給嚴淑妃。

嚴淑妃望著她手中的紙包,“這是……”

“軟筋散,本宮高價從黑市裏買的。”不等嚴淑妃接過,楚皇後便將紙包塞進她手心裏。

“這玩意並非毒藥,若是有人試吃,也吃不出什麼毛病,這是一種十分厲害的迷藥,服用下去,起初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隻要一刻鍾後便會生效了,一旦生效,便會渾身虛弱無力癱倒在地,一個時辰之後才會恢複力氣,你要掐著時間給她服用,那麼,她一上場就跳不動了。”

嚴淑妃望著手中的紙包,若有所思。

楚皇後見她不話,又道:“妹妹,你怎麼關鍵時刻犯糊塗了?顏真不行了,你與南宮仙救場,南宮仙是戎國人,沒有資格奪魁首,她的出現,原本就隻是個陪襯,而你作為我北昱國的皇妃,就有機會爭取魁首了,學會顏真的舞,必能讓你在四國交流會上揚眉吐氣,若是奪了魁首,你還怕將來陛下不看重你?”

嚴淑妃聽聞此話,麵上並未露出歡喜的神情,開口的語氣頗為平淡,“皇後姐姐還真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盤,我能理解為,你是在利用妹妹幫你對付她麼?”

“這怎麼能叫利用?若是隻有本宮一人得利,那才叫做利用。”皇後慢條斯理道,“一旦你成功,最大的贏家自然是你,其次才是本宮,你的勝利,算是你冒著風險得來的收獲。顏真一旦失利,可不就是你占了優勢麼?這麼一來,你我二人心裏都痛快了,主意,本宮已經給你出了,行不行動,就看你自己的了。”

嚴淑妃不語,望著手中的紙包,手心一攏,收緊。

顏真。

等著接招吧。

……

是夜,月光皎皎清如水。

寬敞的庭院之內,白玉石桌上,點著一盞燭火。

石桌旁,身著海藍色錦衣的男子端坐,借著燭火,端詳著手中的白紙黑字。

他的神態慵懶而專注,明黃色的火光在燭芯上微微跳動,隔著琉璃燈罩,映照在他如玉的臉龐上,在這樣的夜裏更增添了一抹朦朧的魅色。

忽有腳步聲響起,在這樣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鳳雲渺抬眼望向來人。

皎潔月色打在來人光禿禿的腦門上,大老遠的就能看出此人是花無心。

花無心走近了,伸手從袖子裏掏出一物,拍在石桌上,“給!你要的東西。”

鳳雲渺望著眼前那掌心般大的錦盒,挑了挑眉,“鴛鴦劫?”

“廢話。”

“這麼快就拿到了?”

花無心沒好氣地應了一聲,“要這個東西,對貧僧而言,原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你曾過,鴛鴦劫是有解法的。”鳳雲渺望著他的目光,有些似笑非笑,“你當初是如何解的?”

“麻煩得很,將兩隻蠱蟲從體內引出來便好,若不是行醫用毒的高手根本沒法做到,當初給我種情蠱的苗女還騙我,是一旦種上就沒有解法,嚇得我好幾日睡不了安穩覺。”

“誰讓你花花腸子。”鳳雲渺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輕嘲,“若是有一日,你的心儀之人給你種上這情蠱,你是否會接受?是否還會嚇得睡不了覺?”

“額……這個……”花無心想了想,道,“我與相好,有合有分,今年情意綿綿,也許明年就緣盡,不準啊,因此,這情蠱可不能亂用。”

鳳雲渺嗤笑一聲,不予回答。

“你手上看的是什麼東西?”花無心見他手上有一疊紙張,一時有些好奇,便湊上去看。

這一看,卻讓他驚奇了。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好詩!你新作的?”

“這不是我作的。”鳳雲渺輕描淡寫道,“是真作的。”

“她?”花無心怔了怔,“她還有這等文采……”

“你以為呢?”鳳雲渺冷笑一聲,收起了桌上的錦盒,起身離開。

……

萬俱寂,仙樂宮內燈火未熄。

顏真抱著今日在禦花園撿到的那隻白貓,坐在寢殿前的藤椅之上,白皙玉手緩緩撫過貓背後的毛。

“喵喵,這傷口也包紮了,飯也吃飽了,你怎的還無精打采呢?”

“喵喵……”

顏真正給貓順毛,忽聽空氣中響起衣衫翻飛之聲,抬眼的那一瞬間,一道輕盈的人影便落在了身旁。

下一刻,一聲低笑傳入耳膜,頗為動聽。同一時,一隻手撫上了她的烏發。

“真,我還未到,你便開始念著我的名字,竟有這麼想我?你念叨著,我便來了。”

顏真聞言,抬眼看身旁的鳳雲渺,“我方才有念你的名字?”

鳳雲渺望著她,桃花眉目輕挑,“你方才不是喊了一聲——渺渺?”

雖然聲調有些古怪,他隻當她是刻意變著語氣。

畢竟她偶爾話就是會怪裏怪氣,音色撩人。

顏真聽著鳳雲渺的話,卻是笑出了聲——

“噗嗤”

她念的是: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