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小時候,韓虓禁不住來了興趣,邊挖泥邊道:“其實才不,我小時候比誰都調皮,經常會弄到師弟師妹們哭鼻子。”
“哦?會不會是他們太愛哭了?”艾文疑惑的目光注視著他,表情寫著不信。
韓虓苦笑著瞥她一眼,“你不信嗎?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那時候不受人管束,總想著法兒捉弄別人,也因此沒少挨師父師母的罵。不過我知道師父師母還是很疼愛我,因而被罵了也要嚇嚇師父,很頑皮吧?”
“真的假的?你膽子不小嘛!”艾文改變觀點重新審視著他,大有人不可貌相之感。
“也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朝龍,和他大戰了三天三夜,也爭執了幾天,最後結伴在夜裏偷了丞相府所有的金銀珠寶,分給貧窮的百姓,讓他們能夠吃到糧食。還有許多類似這樣的事,小時都做得太多了,現在想起還覺得過癮。”
說話時,他眼神詭譎地望著艾文,暗笑——這丫頭的扮相果然是遜,竟連這種問題都敢問,身為軒苑山莊的奴隸,從出生就在軒苑山莊長大,因而這些事跡即便不清楚,也有聽說,此刻一問,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艾文納悶地看著他,“那你現在又為何變得沉默、內向了呢?照你小時候的樣子看,不應該變成這樣才對呀!”
韓虓眼神迷惘地望望遠方,搖頭,歎氣,“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習慣了要這樣,我想,也許人都會長大的吧!”事實上,他知道,從八年前與冷雨心訂婚的那一刻起,他就笑不起來了,也因此他師母每每提出結婚的事,他就吱吱嗚嗚地拖著,隻是那樣的往事他絕口不提。
恍覺到自己的失態,韓虓自嘲地苦笑一聲,道:“瞧我,給你說這些幹嘛,看看泥土夠不夠?”語聲中隱有悲涼。
瞥眼地上挖掘起的一堆泥,艾文趕緊阻止,“夠了,夠了,不是要很多的。”深深的看了看韓虓,她若有所悟地歎,“人長大了若都要變成你這樣子的話,那我豈非永遠都長不大了?”
“也不盡然……”韓虓住了住口,忽地不想讓自己在艾文麵前露得太白,“咱們還是去取水吧,我想早點看到結果。”
“好。”艾文起身,於是兩人便貌似夫唱婦隨地去河邊打來一袋水,然後把挖起的黃泥拌均勻。弄著泥的韓虓,神情愜意的樣仿佛浸入了童年時代的那種樂趣中。
那邊,雷鳴照艾文說的程序辦妥了一切,於是提著兩隻山雞來到兩人身旁,懶懶地開口,“木頭,雞弄好了,是不是交給你我就沒事了?”
“你是想偷懶嗎?哼!窗都沒有。”艾文笑他,這個懶人。
“應該是門都沒有吧!怎會說窗都沒有呢?”雷鳴自作聰明地幫她糾正。
艾文半眯著眼,比著手勢,繪聲繪色地描,“我連那麼小的窗——都不給你留,又怎麼會有門給你呢?一般人大抵都會像你說的一樣,門都沒有,可是我想沒有了門,我從窗裏爬出去不就得了,所以沒有門也同樣關不住我。因而為了以防萬一呢!我最好是連窗——都別給你留。”她“窗”字咬得很重,誇張地把聲調拖得老長。
雷鳴瞧她美得妖嬈的容顏卻是掛著逗人的表情,忍不住笑,“好一副尖牙利嘴,本少爺此刻真懷疑,你是不是換個人了?你看你這樣子,哪裏像是我以前見過的木頭了?”
他這番胡言亂語,也許他從未料過竟就真說到了要害——道出了事情的真相。隻是,口中如此說之時,他心中並未有絲毫懷疑,純粹一句開玩笑的話而已。
韓虓麵上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瞥過兩人一眼,他張了張口,卻似乎沒什麼想說的。暗中,他有種不想道破事情真相的連他自己也難以言說的心理。
其實,這真相的道不道破於艾文來說,並沒有切實的厲害關係,她向來坦然麵對任何事情,而且也沒有刻意的去掩飾過自己。因而,即便韓虓說出了她不是羅雲的話,她也會覺得無所畏懼。
該發生的時候隨它去發生,不該發生的時候就暫且任由它保持著現狀,這是艾文處理事情一貫有的態度。
當下,艾文嫣然一笑,巧妙地賣關子,“不是木頭勝似木頭,是木頭卻非木頭,爾以為何哉?古有雲:今時不比以往;又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以爾於吾之知,焉能辯之?非變與變,抑或是變與未變,又豈能交與爾以審之?故吾即非往人,也與爾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