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好麻煩,”艾文嘟嘟嘴,模模糊糊地道。見韓虓還睜大著眼,漠視他一眼,“你還睜著眼睛幹嘛?睡你的覺。”

韓虓嘴角一牽,“你不是有東西要教我嗎?那就教吧!在下洗耳恭聽。”

艾文瞧他故作虛心的樣子,忍不住發笑,但她笑了一下,忽地想起適才提及冷雨心時,他的表現以及由他表現而推出的他當時的心境,遂收斂住笑意,認真地道:“想學?那好,你先回答我,剛才我提到冷雨心,你為何聽都懶得聽?”

韓虓一聽又是冷雨心,忙閉住眼睛睡覺。

艾文咂咂舌,“切!裝什麼睡?別每次都這樣,不是要我教你嗎?那我今天就給你上一課:做人不應該逃避,而應該麵對現實,自己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你如果不說,那誰知道你要什麼啊?人的自由是自己掌握的,而自由本身是由意識掌握的,如果你意識都被人掌握了,那人活著還有何生趣?”

韓虓似是被她這意蘊深長的道理吸引住了,複又睜開炯炯有神的雙眸,滿是迷惑。

艾文又道:“我不知道你和冷雨心之間發生了什麼誤會,但不管是什麼,你們都應該要解釋清楚,誤會隻有說清了才能釋懷。如果不說,憋在心裏讓彼此都難受豈不也是一種折磨?所以有機會你一定要找她談談。”

韓虓無言,靜靜地躺著,眼睛依舊直視艾文,貌似在發呆。而事實上,星目卻已看向了他的內心深處——那個冰封的童年時代。久久,他終於幽幽道:“我和雨心沒有誤會,從來就談不上誤會。記得十四歲那年,師母她老人家突然病重,看了很多大夫都說無藥可救,最後師父隻好請道長來給山莊掃邪。但道長做了七天七夜的法式後,竟說要給山莊衝衝喜,師母的病情才會有好轉。於是師父就擇了個良辰吉日,將我和十歲的雨心訂婚,所以後來我們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在艾文認為兩個能夠答應訂婚之人就一定是相愛的,是以,她絲毫不去考慮古代男女之間的婚姻是不是由媒妁之言才結合在一起的。但聽她道:“那應該有很多年了吧?這麼多年的感情,應該值得珍惜才對呀!”

“是這樣的嗎?”韓虓一臉茫然。

“看你茫然的樣子,還是快睡吧!什麼都別想,待明日醒來或許就能想通了。”

韓虓睜大著雙眼,“我睡了你不是很無趣嗎?”

艾文諺笑,“別死撐了,你以為你不睡,與我大眼瞪小眼的無話可說,就有趣了嗎?”

“有這麼差勁嗎?”韓虓好生失望。

艾文無奈地搖搖頭,“懶得理你。”

為了韓虓能夠睡著,她決定不再跟他說話。當下把床邊用不著的枕頭放到地上,將其當做矮凳子,斜身跪坐在上麵,雙手往床上一趴,埋頭枕在上麵,閉目養神。

見艾文困得想睡,韓虓也覺無趣,於是雙眼一閉,徑直安然睡去。

如此氣候寒冷的高山,夜間冷得嚇人。呼呼的寒風來回奔跑著,不時傳來樹木“咯吱咯吱”的搖晃聲,瞬間抖得一地的落紅。深沉的夜下,梅莊漸漸進入沉睡的狀態。

其實艾文哪裏睡得著,她隻是裝模作樣地做給韓虓看,好讓他安心而已。隨著時間的加長,她越坐越覺得冷,抖抖顫顫地醞釀了很久亦未睡著,但她許是太累了,處在這樣的冷夜中,熬到深夜時分,居然入睡。

她口中是說過因睡了幾天而不想再睡的話,隻是那些都不過是騙韓虓的謊話,她與軒少虎在山林中又累又餓地逃了一整天,本身早就累得站不住腳,焉有不想睡的道理?但考慮到韓虓的處境後,她知道韓虓比她豈止累了百倍,因而便把這睡覺的機會留給了他。

她永遠是一個會為他人著想的人,所以她身邊的人無不因她而感到快樂。

這絕對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夜半三更之時,冷雨心因失眠而翻身下床。出得房門,行了幾步來到韓虓門前,她似是想要伸手推門進去,卻又遲疑著不敢進去,因她怕一時的失態而毀壞了自己在韓虓心中的形象。是以,她就一直這樣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