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這樣一說,就是前去幫助自己的盟兄了。
時下,吳佩孚人馬吳新田、於學忠、陳文釗等在陝西、南陽等一帶,便決定西去,離開鄭州。吳帶三千衛隊,退到豫西鞏縣一座兵工廠內,其情景頗有些落魄。吳佩孚自知仕途將盡,到鞏縣後,不少政界人士勸其麵對現實,出洋考察,學康有為之舉。吳佩孚內心焦灼,表麵卻還高唱凱歌,他說:“我不學康有為,他有什麼,我要學範文正,他是個秀才,我也是,即以天下為己任,我是變革後的秀才,更要先天下人之憂而憂,後天下人之樂而樂。我的朋友全國哪裏都有,廣東政府中也有我的朋友,我何必要去外國流浪。”
吳佩孚雖是高調,比起他從前馳騁中原的情景,話也老實多了。
兩個月後,北伐軍在鞏縣再次衝散他的殘部。
吳佩孚偕妻逃往四川白帝城,通電聲稱退出政壇,息身養性,後又移居北平,做幾年寓公,因拒絕參加漢奸策動的華北自治活動,不出任日軍組織的北平維持會會長一職,若惱日本當局,借給他治牙為名,介紹了一名醫生,在治療的當天晚下,死於北平的寓所。
張學良、韓麟春先打開封,正當開封守軍懾於奉軍的壓力,準備輸誠時,靳雲鶚的一部援軍趕到,在城外與奉軍交上火。奉軍很快打退靳雲鶚的援軍,揮兵西去,準備與攻打鄭州的主力會師。靳雲鶚也算是用兵有方,他料到奉軍攻勢定會凶猛,遂又調上預備隊,攔腰打擊奉軍的先頭部隊。一時間,奉軍首尾不顧,擔任掩護的奉軍劉翼飛旅,一經攻擊,不知對方實力,為保命自逃,留下於珍部孤立受敵。亂軍之中,於珍也丟開部下,向東潰逃,多虧張學良急調兩個旅,才算製止住奉軍逃兵。
奉軍休整兩天,將部隊重新集結,再攻開封。
與此同時,奉軍主力已經與鄭州靳雲鶚的守軍開火。韓麟春親自督戰,靳雲鶚部以鐵甲車為先鋒,而奉軍也以鐵甲車回報,此時,奉軍的火炮擊中守軍的鐵甲車,前敵指揮馬吉弟被炸死。靳部一見主帥已亡,軍中大亂。奉軍乘勝追擊,攻占下鄭州。
到此,奉軍援鄂計劃得以實施,首戰打下開封、鄭州,靳雲鶚退守新鄭。
奉軍此戰,於珍因臨陣指揮脫逃,被撤職,張學良命奉軍第四十五旅旅長何國柱兼任開封警備司令。
張作霖得知奉軍進豫順利,野心又不斷膨脹,但在這時,北京政府卻搖搖欲墜。
張作霖自當上了安國軍總司令後,心裏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權力抓牢,他深知自己的敵人都是那些打著革命旗號、手裏有槍的人,對這些政府閣員,放也不放在眼裏。可現在不同以往,國家還得有個對外的形象,因而對內閣的事,也不能充耳不聞。現任總理顧維鈞,幾次喊著要辭職,張作霖好說歹說,算是先給顧內閣安撫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閣員們又爭先恐後要辭職。自胡惟德當了些日子名存實亡的代總理後,總算是把這副擔子卸在顧維鈞的肩上了。顧維鈞,字少川,江蘇嘉定人,早年留學美國,獲博士學位。他勉強主持著這個內閣,到1927年3月間,僅剩下陸軍總長張景惠、交通總長潘複。張景惠厚顏無恥,隻要有錢有權可撈,才不顧臉麵,日後他被日本人利用也非偶然。至於交通總長潘複,因與張宗昌關係密切,又常在山東,不理政事。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顧維鈞也真是舍著老命硬挺著這個政府。
時下,有人風言說是那位老保皇黨梁士詒要出來組閣,又有傳聞楊宇霆也要在北京政府露露臉麵。北京的各大小報紙,就此大做文章,成為老百姓的飯後談資。張作霖卻也有意讓楊宇霆重新組一個內閣,可現在戰事吃緊,實在也有些顧不上,隻要北京政府還能在風雨中飄搖,他就全身心投入軍事擴張,來個裝不知道。
這時,楊宇霆對張作霖說:“總司令,何不就此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當大元帥得了,中央執政。目前,北京政府還有何信譽而言,反正也是這樣了。顧少川天天喊著辭職,我看著都揪心,況且現閣員中就剩下兩個不管事的,也真難為他。”
張作霖說:“你說啥,鄰葛,我當大元帥,你看我行嗎?”
楊宇霆說:“那有啥不行的,想當就行。”
張作霖聽到總參謀長這樣說,心裏有幾分高興,不過,他現在非同過去那個東北王了,想的事就要多一些,總指揮部從天津移到北京後,他考慮的就是全國的問題,因而當楊宇霆講出這番話來,雖說自己也動過心,但軍事吃緊,用什麼樣的方式維持中央政府,他一時也難以決定。
就在張作霖底下人勸其為總執政時,顧維鈞的內閣實在難以維持,自從接過這個內閣,日子就沒好過,現在眾閣員又都張羅著辭職,自己也實在幹不下去了。顧維鈞與張作霖的私交很好,正是礙於這個麵子,上了賊船,他雖是一個有政治野心的知識分子,骨子裏乃有些書呆子氣,組閣時,張作霖答應決不幹涉內閣,事實上他除了在重大問題上過問,也確實不管北京政府,但軍閥們都看著張作霖的臉色行事,顧維鈞隻能厚著臉皮到外國人那裏裝腔作勢,名是內閣總理,實為張作霖的管家婆。
顧維鈞盡失文人顏麵,多次辭職。當時,吳佩孚和張作霖還沒有鬧翻,也多次通電挽留,說現在是非常軍事時期,一旦熬過去,國家就能走向正軌。可就目前的形勢,北伐軍節節逼近,張作霖窮兵黷武,現在揮師入豫,又同吳佩孚打起來。這仗哪裏有個頭啊。顧維鈞這次下定心,說什麼也要辭職。
當奉軍指揮部入駐順城府時,顧維鈞拜見張作霖,開門見山說:“雨亭,咱們是不是好朋友,若是的話,就請你網開一麵,別再讓我受這份罪了。”
張作霖並不感到吃驚,因他對這個政府也太了解了,便說:“少川,你是不是我的朋友,若是的話,就請你幫我個忙,無論如何你也要支撐著。現在軍事吃緊,別人我還不放心,你內閣的事,真要有什麼因難,我盡量想辦決。再說,現在也沒有合適人選。你也知道,孫傳芳東南五省丟之有二,吳大帥受人利用,情況十分危急,雖然我奉軍有實力吃掉這股赤貨,可也得有個時間啊。”
顧維鈞心裏想,你可真拿人當個書呆子,你能不能吃掉北伐軍,還難說呐,那吳子玉、孫傳芳各方麵都不在你之下,不是才幾個月時間,就讓北伐軍給打得望風而逃。尤其那孫傳芳,都低三下四跑到這裏認義父,他再有些招數,也不會出此下策。顧維鈞心裏這樣想,表麵還是笑嘻嘻說:“你還是給我想想辦法吧,我實在是困難。”
張作霖抓住這句話,馬上說:“少川,你有因難盡管講,我想辦法。”
顧維鈞說:“說起來,中央最大的問題,還是財政上的問題,各地都在備戰,哪裏有人想到中央。”
這句話,也紮疼了張作霖,對他來說,錢也是個大問題,便說:“再忍忍吧,敗政問題,一直就是中央的最大困難,你在組閣時就是財政困難,現在再想想辦法,渡過難關。”
顧維鈞一聽,就有些不情願說:“雨亭,說起來由我出麵組閣,是你親口答應了,並非我情願,現在你要是撒手不管.我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張作霖急忙攔住顧維鈞的話說:“你先別急,我再想想辦法,用不了一個月,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你看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維鈞也隻好告辭了。
顧維鈞這樣一來,倒增加了張作霖的決心,決定要成立安國軍政府,踢開政府,表麵形成一個軍事機構,實際成為中國最高機關。這個想法,張作霖暫時還不能表露出來,他要想辦法讓手下人把這個建議提出來。
顧維鈞現在的內閣,雖然在風雨中飄搖,可張作霖為了自己的利益,還不能讓這個內閣馬上倒台。
奉軍南下後,為北伐軍北上造成威脅。由此,北伐軍總指揮部繼“肅清江西計劃”後,又著手製定了“肅清長江中下遊計劃”,將其鋒芒對準了聲勢浩大的奉軍。盡管奉軍同樣也製定了周密的討伐北伐軍的計劃,但總體上,戰局對北伐軍還是非常有利的,因為馮玉祥和閻錫山舉起義旗,歸附了廣東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