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督張宗昌窮凶極惡率領渤海艦隊窺伺大沽口,並派得力幹將褚玉璞為魯軍總指揮加入戰鬥。魯軍一度占領靜海、獨流,其攻勢甚為凶猛,直逼天津,一時間,天津之為震動。鹿鍾麟和孫嶽等都來到前線督戰,經過幾日浴血奮戰,才將馬廠、青縣奪回。但是,就在孫、鹿取得小勝時,渤海艦隊裝載陸軍六千餘人,在炮火的掩護下,由北塘登陸。鹿鍾麟部將敵人死死咬住不放,幾經猛攻,終將這些敵人擊退,並俘獲三千餘人,餘下的皆乘船而逃。
國民軍為確保勝利成果,立刻封鎖大沽口,不準任何船隻開入。這樣做,完全是為了防止列強為奉軍運兵。此役前,列強幾次公然掩護奉軍入港。外交使團不滿國民軍,開始對中國政府施加壓力,要求段祺瑞立刻下令恢複大沽口的秩序,否則各國將一致采取行動。段祺瑞隻得急命國民軍拆掉障礙。國民軍為防意外,要求外國船隻能掛本國國旗,而且隻能在白天行駛,並執行了段祺瑞的命令,拆除了部分障礙。
1926年3月12日,中國正戰禍頻起,奉係和國民軍正打得不可開交,大沽口突然駛來兩艘日本驅逐艦。炮台守軍向日艦發出旗語,阻止他們前進。日本艦隊不但不理睬,反而向守軍開槍開炮。炮台守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用步槍還擊,日本艦這才退往塘沽。雙方互射中,日本死一名大尉,傷水手三人;守軍死排長、司務長各一人,兵士二人,傷兵八人。
日本政府抓住這個事件大做文章,就在北京外交部對日本政府提出抗議的同時,英、美、法、意、日五國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共同對付中國。
15日,參加辛醜和約的八國公使聯合對中國提出通牒,要求如下:
一、按照辛醜和約規定,北京至海口的交通不得發生任何障礙;
二、奉、國兩軍應立即停止在大沽口附近作戰;
三、奉軍艦隊應退出大沽口外,國民軍應完全排除海上水雷;
四、所有航海燈塔及航行標識,必須完全恢複;
五、輪船入口,除按照條約由海關檢查外,不受任何方麵之檢查。
列強還要求段祺瑞政府在三天之內給予滿意的回答,否則各國海軍采取必要行動。同日,日本政府更是對中國發出通牒,要求中國政府謝罪,嚴懲守軍軍官,並付五萬元損害費。
段祺瑞馬上召開外交會議,在會上,這些外交委員,吵成一團,有的要求上訴國際聯盟,有的主張接受這個條約。段祺瑞征求國民軍的態度。目前狀態對國民軍處境不利,因而希望和平解決,但國民軍隻承認第一個條約。
直魯聯軍及渤海艦隊,則答應全部接受這些條約。
段祺瑞求安自保,不顧民意,17日公開答複八國公使說:“對於來文所開各條,已令軍事當局采取適當辦法,希望天津各國代表與中國軍事當局協商。”段祺瑞以為,平了外國人的氣,他就能安靜了。
列強公開幫助奉魯軍閥圍剿國民軍,而且還根據不平等條約對中國進行武裝幹涉和聯合示威,此恃強霸道的行為,使得北京大學學生會做出兩個決議:一是逐段祺瑞下台,另組國民政府;二是驅逐八國公使出境。
段祺瑞答複八國公使的當天,北京各界推舉代表赴執政府請願,要求驅逐八國公使,並將畫有八國公使的漫畫及日本天皇的畫像當場焚燒。
請願代表因為沒能見到段祺瑞,與執政府的衛隊發生衝突,結果請願代表被打傷多人。段祺瑞衛隊的這一行為,激起民眾的憤慨,決定要把這次鬥爭進行到底。
18日上午十時,北京市民在天安門舉行了大規模的聲討會,提出六項決議:一、電促全國人民一致反對提出八國最後通牒;二、電請全世界弱小民族一致反對帝國主義;三、請段祺瑞政府駁斥八國最後通牒;四、驅逐八國公使出境;五、督促國民軍為反對帝國主義而戰;六、組織北京市民反帝大同盟。
集會後,學生及北京市民開始示威遊行,人越來越多,他們由長安街向鐵獅子胡同國務院出發,沿途高呼口號,散發傳單,群情激憤,尤其學生們,多年戰亂給中國帶來的災難使他們再也難以平靜下來。請願隊伍來到國務院時,這些長官正在舉行例會。執政府的衛隊長武久清慌慌張張跑進去報告,說是遊行隊伍來了。那些閣員本對這個風雨飄搖的政府就沒什麼信心,現在更是領餉混飯,聽說有學生來鬧事,又得知已經和衛隊動過手,都嚇得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想來想去,不知誰出個主意,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那段祺瑞惹下的麻煩,還是讓他來解決好了。
於是,閣員們匆匆從旁門溜走,會也不開了。
請願者提出三個建議,解除衛隊武裝;交出毆打請願代表的主使人;段祺瑞辭職下台。示威群眾來到國務院,要求麵見總理,可是衛隊不給答複,也不讓進人。群眾的口號聲越來越響,大有衝進門質問之勢。
事情很難控製,衝突在即,最後釀成中國近代史上有名的“三.一八”慘案。
段祺瑞通電說:“所謂的北京市民請願者,有計劃地組織了敢死隊衝鋒在前,擊死憲兵一人,傷警廳稽查及警察各一人、衛隊多人。當場軍警從暴徒手中奪手槍數支。”
通電意在淡化這次血腥屠案。
值此,段棋瑞躲在府內,連麵也不敢露,他深知自己的處境,稍不留神,就可能把老命丟掉。同時,北京大街小巷內,出現了一則戒嚴布告:青年人血氣方剛,釀成慘劇。值此軍事未定,人心惶惑,群眾動作,恐引起各方誤會,特鄭重布告,毋再舉行集會,致生事端。
這些布告剛一貼出,馬上被學生們撕掉。
百姓亦有遷怒於國民軍,馮玉祥此有口難言。段祺瑞正是他搞北京政變給抬出來的,現在把政府弄成這個樣子,目前的局勢,他也無法應付,便留書給自己的部下,由包頭到庫倫,取道蘇聯了。馮玉祥離境的第二天,北京的大學生為殉難的同學下葬,舉行了抬棺遊行,送殯者達萬餘人。段祺瑞聞知,隻能命令加強戒嚴,對學生風起雲湧的運動,也顯得束手無措了。
大沽口事件後,張作霖和吳佩孚已經公開討伐段祺瑞。國民軍為保實力,步步退讓,直魯聯軍收回直隸,又占領豐台,並電促吳佩孚進京主持大事。段祺瑞還指望北洋元老王士珍出麵,發起和平運動,妄圖說服吳佩孚和張作霖。但這隻是段祺瑞一廂情願,國民軍將領張之江、李鳴鍾、鹿鍾麟、宋哲元、劉鬱芬也聯名通電,要將部隊撤回原防,專力開發西北,不與內爭。國民軍所以如此,一是迫於吳佩孚和奉魯的壓力,二也是自“慘案”發生後,段祺瑞政府風雨飄搖,再對政府有所表示,會失去民眾的同情。
此種情況,國民軍幾位重要將領在通電中說:“現政府既為國人所厭,我軍自今日始,專任維持地方之責,至政府如何組織,法統如何接續,完全聽之法律解決。”
直隸省長孫嶽更幹脆,自動解除直隸軍務督辦及省長職,以促政府覺悟。
孫嶽這樣做,也是放著河水不洗船,雖然有他革命的一麵,卻也有投機之嫌,因為直隸全境已為直魯聯軍所占,李景林又回到天津,孫的省長是想當也當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