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混戰篇】8 東南一隅軍閥擁兵 白山黑水虎踞有人(3 / 3)

還有在武昌起義時,清廷東三省總督趙爾巽,嚇得麵無血色。張作霖通過關係趕緊跑來安撫這位總督大人,借此尋找靠山。1912年元旦,孫中山在南方被推選為大總統,袁世凱表麵議和,背地裏卻密令北洋軍閥通電反對,給張作霖、聶汝清發電,鼓勵他們和革命黨人作對,還送來了軍需物資。張作霖的觀望態度一下就打消了。此時,袁世凱已經接受共和,但為了絞殺革命,加快實現帝製夢想,遂對革命黨人下手。張作霖不甘旁觀,他舊部多為馬賊、胡子,頭腦簡單,又善於交友,講義氣,很多革命黨人也正是想利用這些人。張作霖利用部下這些特點,摸清了很多革命黨的活動,最後的目光落在一位叫張溶的身上。張溶是富家子弟,到日本留過學,是同盟會會員,一直在奉天活動,目的在於鼓動東北新軍響應南方的起義,也發展了一些會員。他有一個忘年之交叫袁金鎧,可這人已經被張作霖收了。張溶富於幻想,對其失去了戒心。

1912年12月,袁金鎧對張溶說:“你看張作霖雖然出身土匪,可我看他不像那些讀書人,心裏沒鬼,你不妨找他談,摸摸他是怎麼想的。”張溶也沒多慮,便同袁金鎧叫上張作霖去了飯館,席間,那兩個人一通給張溶灌米湯,張作霖說:“俺聽說蜚紅館來個叫小桃的姑娘,很是美豔,二位也該去看看的。”張溶想那張作霖出身山匪,有些不良習氣,如果到那種地方,有些話可能更好講一些。到了蜚紅館,袁金鎧借故走開,張作霖對張溶說:“俺出身草莽,今天聽到老兄這番話,真是萬幸,不知世上還有這些道理。”張溶心裏也很高興,覺得拉上這樣一個有勢力的同誌,對革命更有意義。他哪裏知道,兩隻槍口正對著他,不一會兒,張作霖也出去了,張溶等了會兒,不見他回來,正要起來問個究竟,隻見闖進兩個大漢,一陣亂槍,將他打個血肉模糊。這兩個打手,都是張作霖手下的人,一個叫高金山,一個叫於文甲。張溶死後,張作霖馬上抄了他的家。同天被殺的還有“聯合急進會”的秘書、革命黨人田亞賓和張溶的好友寶昆。此後數日,張作霖在奉天大施恐怖手段,見到剪去發辮或所謂行跡可疑的人,不是殺頭就是關監牢,將此行戲稱“殺禿子”。張作霖此舉深得趙爾巽賞識,為其請功說:“該統領不動聲色,即連斃三凶,實足以快人心。”袁世凱封其為“關外練兵大臣”,其部改為二十四鎮,張作霖為該鎮師 長。他得到袁世凱的注意,膽子也越來越大,開始幹預全國政事。

等到張作霖敢趕走巡撫段芝貴時,已是羽翼豐滿。他身後有富庶的白山黑水,有強硬的日本帝國,其地盤成犄角勢,鼎足於直、皖。

袁世凱活著時,打心裏也不高看張作霖,拿他當個愛占便宜的馬賊。有一次,張作霖到北京袁世凱府上,聊著聊著,也不知怎麼就看上袁世凱古董架上的一個小鼻煙壺,邊說邊把玩,就是不願放手。袁世凱說:“想不到行武出身的雨亭(號),也喜古玩。”袁世凱的話一出,張作霖倒有些不好意思,才想起來這樣做有些不合適。袁世凱接說:“雨亭要是喜歡這個小玩藝,就拿去好了。這也是宮裏的,說起來倒是個寶貝。”張作霖表麵是接受了,心裏可老大不情願,他拉杆子綁肉票,什麼寶貝沒見過,這麼一弄不是讓大總統給看低了嗎?實際情況還真是如此,袁世凱曾對段芝貴說:“東北的張作霖,是個沒見過台麵的鄉巴佬,到我這裏好沒規矩,不過,這種人你得順著來,給點小便宜。”段芝貴聽後,心領神會。段芝貴是安徽合肥人,字香岩,1886年入北洋武備學堂,畢業後留校任教,不久去了日本。他是袁世凱的心腹,袁世凱為了搜羅黨羽,給段芝貴運動黑龍江巡撫的職位,不惜花十萬重金,在天津買了一個叫楊翠喜的演員,送給慶王奕劻之子農工商部尚書載振。後來事發,各報競相轉載,段芝貴被迫辭職。

段芝貴是留過洋的,對已經轄製奉天的張作霖也死看不上眼,再看東北兵個個拎著大煙槍,匪氣十足,為些事他還專程找過張作霖,那張作霖說:“啥個他媽了個巴子的,俺的部下,個個都是好樣的,我一聲令下,攻無不破。”

段芝貴說:“你不要輕視士兵的教育,得讓他們明白為誰打仗吧。”

張作霖剛想道出是為了自己,以為不妥,改口說:“為了袁大總統,你是不是就愛聽了。”

段芝貴用鼻子哼了口氣說:“真是的,打了十幾年的仗,連自己的兵為誰死都不知道。”

張作霖說:“你他媽的少在這裏說三道四,跑到這裏來幹啥來了?”

段芝貴到底有點秀才氣,他說:“我是奉命而至。”

張作霖說:“奉啥命,我叫你給我滾回北京去,你就得給我滾。我還順便問問,天津衛那個叫楊萃喜的小婊子可好,你啥時也給俺老張搞一個。”

張作霖連損帶挖苦,把個段芝貴氣得七竅生煙,就這樣,生生把北洋派的元老段芝貴給罵了回去。張作霖手下湯玉麟、張景惠和金壽山等,也弄不清他這樣是為什麼。轟走段芝貴,張作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他表麵大大咧咧,心相當細,念過幾天私塾,報紙的文章也能看得下來,按他的話說,得想辦法保存自己的勢力。他早就想獨霸東三省了,此時正是好時機。張作霖要比他的弟兄們聰明,表麵上他不得罪袁世凱,心裏知道他是兔子尾巴長不了的。這些心裏話,張作霖是不能和自己手下人說的。驅逐段芝貴,是給南方看的,這樣自己表麵上響應了南方的倒袁號召,又給自己將來的霸業鏟除了障礙,是個一箭雙雕的舉動。此刻,張作霖可不亂殺無辜,對一些有激進思想的人也盡量網開一麵。多年做土匪的緣故,使張作霖養成一種敏感,現在不能大動幹戈,是觀潮的時刻。

直、皖、奉的軍閥割據局麵,已經形成。

北京的現政府,在袁世凱咽氣後,又開始新一輪的奪權活動。按照資曆,北洋派段祺瑞、徐世昌和馮國璋三人是最有競爭總統實力的人物,可南北的新舊法約有一點是共同的,暫時還得由副總統黎元洪承繼臨時大總統。黎元洪住在北京的東廠胡同,聽說袁世凱死還不信,派自己女兒探一番虛實,確證後,打發下人給袁府送去十萬塊錢。黎元洪出手如此大方,是有根據的,他和袁世凱本是姻親,東廠胡同那座大院,正是袁世凱花十萬塊錢買來送給他的,因風聲早已經出去,袁世凱一歸西,政敵也都瞅著,他正好借此機會大搖大擺送去十萬塊錢,算是把這事給擺平了,堵住別人的嘴。段祺瑞生怕夜長夢多,控製不了北京的局勢,讓黎元洪就在東廠胡同就職臨時大總統。

同時,南方的孫中山、唐繼堯等,也發出通電。黎元洪像個熱鍋上的螞蟻,還有好些省市獨立著,如不馬上表態,後果很難設想,可段祺瑞老奸巨滑,有兵有權,他明為總統,日子也不會好過。這邊,準備袁世凱大殮,家人為穿海陸軍大元帥戎裝還是、帝製甲種禮服,正,鬧得不可開交,雖然袁世凱臨咽氣時都囑托給徐世昌,但有人還是希望臨時大總統黎元洪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