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個世道,女孩子們普遍有一種共識,嫁人是改變命運的第二次投胎,重要性甚至大過第一次真實出身。接近屬於高富帥的有錢人,加入富豪陣營,人人擠破頭也要擠進去。所以那些富豪相親會從來都是門庭若市,擠進去代表改變命運,代表有豪宅住,有好車開,有世界各地玩兒,有保姆伺候,有同學給你鄙視,有前男友讓你報複,那些女孩子束緊腰、抿起嘴,把嗓音放得柔聲細氣,把動作弄得優雅溫柔,心裏隻有一個聲音:挺過去,挺過去老娘就把日月換新天啦!
這確實很勵誌,不少還真的成功了。但問題在於,不知是精明還是缺心眼,這些人中相當大的一部分,真的以為一旦成功,這事兒就算完了。就像咬緊牙關複習迎接考試後的
假期一樣,完全天性解放:天天搓麻將的搓麻將,瘋狂“血拚”的“血拚”,有的還想著讓PRADA的設計師給自己的包包親手繡上自己的名字。把一個妻子應盡的天職忘得精光,對老公原形畢露,反正那些體貼照顧的事情保姆都可以做啊,小時工都可以做啊,老娘都和你結了婚啦,老娘都給你生了兒子啦,免死金牌,一生無憂。對不起,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平日未見得如何,一旦一件事(無論大小)成為導火索,八十二歲之人都不想忍耐。不到八十二歲的“成功人士”不見得沒這個覺悟,一旦到點,分分鍾“負分滾粗”。
而驚悚的就是,這個點到底是什麼,當事人甚至都不知道。
婚姻就是再生,不管嫁的是清貧之人還是富貴之人,都是和另一個人組成的生命共同體,意味著蛻變、付出、分享、扶持,這中間要撕層皮下來。有的女孩子一聽嚇死了,說那算了,委曲求全,慘過煉獄,那我改一改,改成不用有錢,有上進心就好啦。這叫投機取巧,對不起,你要真嫁給一個“上進人士”,這一點更為重要,對方每日精於精進,你每日精於拆台、拖後腿,還滿心以為自己找到了“停靠的港灣”,真會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個世界上,確確實實沒有一勞永逸的事情。
話再說回來,從這件事情中,美國人民情緒淡定、中國人反而群情沸騰來看,對婚姻這件事的理解上,歐美確實比我們先進多了,人家確實洞悉了婚姻的本質——這是一次前途未卜的合作,我不保證會順利地持續到死,但我保證盡力而為。真的到了筋疲力盡的那一天,那也不怕,我們事先說好了每一條,按圖索驥地散夥就好。做這些就是為了不在筋疲力盡的時候還需要花大力氣去離婚,最後反而能互道個珍重,買賣不成仁義在。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智慧的,因為它在一開始顯得那麼毫無人性。反觀中國人,總是把婚姻和“木石前盟”“一生所托”這種東西捆綁在一起,營造出“千年修得共枕眠”的神話色彩。在這種壓力下,離個婚能牽扯出家門不幸、道德問題之類沒邊的事兒。前一陣還有民政局兩姑娘謊稱打印機壞了,幾年挽救多少對離異夫妻的“佳話”,讓人無語到崩潰。人生在世,還有什麼是比苟延殘喘地活著更沒尊嚴的事情?於是一邊千年修得共枕眠,另一邊包二奶、養小三,發現也用不了千年,花千把塊錢就好了。要不就為了離個婚鬧到天翻地覆,甚至鬧到電視台去,戴上墨鏡打擂台。所有沒自尊的事都是因為開頭沒講好,要麼講得太夢幻,然後肥皂泡被戳破;要麼假裝鴕鳥、耍無賴,不嫌丟人因為沒把自己當人看。都是千年修出的神仙了,跟神仙沒法講理,所以隻剩無厘頭。
無論如何,婚姻就是人類發明出來以便後代繁衍的一個製度,裏麵有毫無人性的地方,甚至冷酷而僵硬。但在沒有更好的製度發明出來前,隻能靠愛和智慧且行且化解。就算化解不了,也不算什麼,對未來的人生保持最大的希望和善意,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總是動蕩的,沒什麼東西是能保證一輩子的,不管淨身出戶還是十億在手,最重要的是人在。
人在,氣就在,對任何事心懷希望,無論平坦動蕩,都能坦蕩前行。
這一條荊棘密布的道路
人生不外乎三件事:健康,財富,愛情。
這三者到底是怎樣的因果鏈條,因人而異。有的人為了追求愛情而先去追求財富,最後把健康搞壞;有的人有了健康、財富,卻最後折損在愛情這條陰溝裏萬劫不複;有的人有愛有健康,卻最終敗在別人比自己更有錢。這三樣東西,像街頭擺攤的手藝人手中的骰盅,左右移動、手勢翻飛、眼花繚亂,你永遠猜不中那一顆定心丸到底在哪個金鍾罩裏。於是不斷輸,不斷不服氣,最後時間一點點過去,下的血本越大越想贏,買定離手,願賭服輸,但隻要有一口氣在,青山也就在。
2012年地球毀滅的謠言熾熱的時候,我不知怎麼的偏向於寧可信其有。人生那麼辛苦,瑪雅人那麼牛X,數千年前就早早為你預備好了歸宿;科學家那麼牛X,紛紛證實那天所有行星運動軌跡沒有一個正常,十字大連珠,聽得我手心冒汗,兩眼放光。那會兒剛經曆了一場無奈的離散,如果離散有無奈,定是腦子裏盤算了所有今後的考量,怎麼考怎麼不靠譜。這下可好,上帝告訴你,沒有譜可靠,那一天,大家洗洗睡吧。我把一顆心放下,掂量了一下,那會兒身體健康,活蹦亂跳,但馬上要停止呼吸,銀行卡裏錢不少,但也多不到哪裏去,那就隨便它去。唯有一點,愛人不在身邊。那一天一定交通癱瘓,電線杆子橫一地,一會兒滄海一會兒桑田,有岩漿,有隕石,熱鬧非凡,爽死了。但事發前總有跡象,我定要趕在電信基站坍台前,知道那家夥在哪裏。交通工具那會兒已經不好使,管你夏利還是賓利,都已經無能為力,那我就用雙腿,爬也要爬過去,趕在一切歸零前,握住那家夥的手,看天,看地,看彼此,在彼此眼中看見彼此發過的誓。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可惜的是,那一天什麼事兒也沒發生,朗朗乾坤,青天白雲,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邁了過去。大家買菜,上班,看新聞聯播,完了洗洗睡。第二天起來,該賣命賣命,銀行卡裏一分沒多、一分沒少,銀行裏VIP(貴賓)客戶還是不用排隊,一腳踹進貴賓室,座位上候著的人手上拿著號碼牌,眼睛裏全是生計,把我活活給弄懵了。我跑到一個彈鋼琴的朋友家去喝酒,喝完回來眼角發酸,滴到手機上,觸摸屏變得接觸不良,那個號碼撥不出去。
於是那個人再也沒見著,因為時光荏苒,居然還有那麼多時光。
於是我一邊工作一邊看身邊的悲歡離合。有錢有勢的名女人在咖啡廳跟我講失敗的戀情,一句話還未出口,就哭得稀裏嘩啦,把鄰座通通嚇壞,以為我來跟她談分手,一張張紙巾抽著用,飲料還沒上,就先上了盒新紙巾。我說:“你趕緊翻篇找新人。”她說:“不找,那樣low1爆了,要靠自己肉身挨過去,不然不牛X。”我說:“你身體吃不吃得消。”她說:“你給我一片安眠藥。”我也見過富到有私人飛機的家夥,錢多到不知怎麼用,驀然回首處,突然幻覺以為是真愛,劈裏啪啦往裏砸錢,好像對方不是姑娘是功德箱,砸到最後真相暴露,這下活活得了抑鬱症。一個人坐在餐廳角落兩眼無神,喝最貴的紅酒,流最廉價的眼淚,滿世界收集一塊錢一板的安眠藥——咦?又是安眠藥——因為睡不著。但睡好了,人才能想清楚事情,才能捋得清來龍,望得見去脈。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世界真是說塌就塌,要重建,就要有體力,有體力,才能應付接踵而至的變化。
自小我們崇尚愛,有情飲水飽。後來發現是狗屁,飲水真是飽不了,而且飲水多了,姑娘就跑了。於是開始向往錢,給自己念經,想著有錢什麼都會有。有錢之後發現有的隻是貪圖你錢的人,於是又嚷嚷著找純愛,這把年紀再找純愛,那就是和體力過不去。奄奄一息後開始鍛煉、養生,低頭一看,兜了一圈回到原地,真是氣得恨不得號啕大哭。
這就是上帝的三板斧,總叫你迷戀一樣求一樣,求得了這個也就把那個丟了,反正總叫你顧此失彼就對了。反正沒有人傻到隻要一樣,每個人都樣樣想要,於是人生變成了一條荊棘密布的道路。
反正人人走的都是這樣一條路,誰也沒比誰出世到哪裏去,那就往前走唄。聰明的,走出智慧,走出取舍,走出一片新天地,走到你靈魂自由的那一刻,那才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這很辛苦,要付出代價,誰都是有了枷鎖才學會掙脫。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是春節,等你看到已是四月。
四月,就是春天,百花齊放,祝你一切順利。
花心
男人花心隻不過是天性當中的一個意識,就像女人看到櫥窗裏的鞋子永遠會心動一樣。但不要把男人想得太生物性,我看到漂亮女孩子會心動,但是這並不代表我真的會去做什麼。反過來說,在平等戀愛的前提下,一個有家室或女朋友的男人看到一位心儀的女孩子,並想和她發生什麼,由於女孩子是不會主動撲人的,這就需要這個男人去做出實際的行動。首先是心動,然後是想方設法地約她,在這個過程中,當男人意識到自己本來的戀愛關係是很重要的,他會立刻停止。但是女孩子不同,在她有男朋友的前提下,有很多人喜歡她,她不需要什麼實際行動,她要做的就是接受。所以女人花心比男人花心的成本更低,就是有人追我,我同意,這段關係就產生了。
作
愛情存在著一個悖論,一方麵我們向往安穩的、踏實的、溫馨的、溫暖的、細水長流的東西;另一方麵,我們這一代人從小接受的愛情灌輸——瓊瑤劇、海岩劇,都是撕心裂肺、驚心動魄的東西,都是調動和擴大你周身各類情緒的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東西恰恰是愛情迷人的地方,讓人欲罷不能。所以每個人都會在這兩種願景中矛盾:我擁有一段特別穩定的關係後,會覺得日子過得太平庸;我跟一個人愛得死去活來、轟轟烈烈後,又覺得心髒承受不了,但當你回歸踏實之後又開始懷念它。所以這兩樣東西是很多人想要同時得到的,但誰也沒辦法一並擁有,因為前者是兩人做伴,歲月靜好,後者是激情所致,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