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剛上幾分鍾,傾盆大雨如期而至。不用說,瞬間一片漆黑。刹那間,全校沸騰了,有的班甚至還高歌。在大部分老師形式上宣布下課的命令後,樓道上的嬉笑聲響徹整個校園。不知情的話,真的以為在搞什麼慶祝。
窗外,黑漆漆的,隻聽見嘩啦啦嘩啦啦的雨聲。教室裏,除了時有時無的抽泣聲,靜得讓人毛骨悚然。雨聲,哭聲,配合得很默契,此起彼伏。
當那種熱鬧差不多完全從教學樓轉到宿舍之後,那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教室裏的抽泣聲變成嗚咽。
本以為,會持續很久,很久……
可是,沒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樓梯,樓道,往教室而來。
琪格感覺到一隻溫暖而厚實的手掌拍拍自己的肩膀,似乎也看見一雙充滿擔憂與關懷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怎麼了?胃疼,是嗎?走,我送你去醫院。”還沒來得及猜測是誰,焦急的聲音又響起。
琪格大概生來就擅長做一些旁人無法理解的事,別說別人,很多時候她自己也無法理解。
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反而讓她哭得更厲害了。折騰了半天,她隻是一個勁兒的哭,不說話,也不站起來。那個人被她弄得手足無措,漸漸地,一個,兩個,三個……教室裏來了一大堆同學,甚至還有別個班的。大家都你一句我一句的勸著。
“你怎麼了?”
“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吧,我們都在你身邊。”
“去醫院吧,我們陪你去,我們都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做出怎樣的反應。總之,有人說:“走吧,我們送她去醫院。”然後班主任說是去騎車過來,就下樓去了。留在教室裏的人一秒鍾也沒忘記安慰她。
“唉,車沒辦法發動起來,我們走路送她去,好吧?”班主任過了一會兒回來說。
“嗯,好。”
“那大家有傘的都拿上吧!”得到大家的同意後,班主任提醒到。
就這樣,一行人,大概20個左右,好幾個班的同學,一個老師,平均兩個人一把傘,冒著雨、摸著黑去醫院。
雨一直不知趣的下著,不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越下越大;路,泥濘得舉步維艱,好多同學都卷起來褲腿。平時隻需十幾分鍾的路,那晚走了半個小時有多。
一路上,先是其他同學輪流給她撐傘(給她撐傘的每一個同學都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一會兒是這個,一會兒是那個,這個的話還沒說完,下一個就過來說我們換吧,讓我來。),後來班主任說讓他給她撐著傘。
很少在班上幽默的班主任,那晚講了好多好多笑話,周圍的同學都笑了。雨雖然很大,所有的人的鞋都被稀泥附身,但每一個笑話講完,都是一陣笑聲,那種笑聲超過了雨的聲音,在天空中回蕩。
唯獨她,一直哭。
“他們都笑了,你還哭嗎?真的有那麼傷心嗎?”班主任轉過頭來看著她說道。
一直到很多年後,班主任都不知道:其實那晚,她的內心早就微笑了。自從聽到他上樓的腳步聲的那一刻,他早已為她驅趕走陰霾。夜雖然很黑,因為他,早已豔陽高照;雨雖然很大,因為他,傘下早已是一個晴天。
何安,阿勇,柳恒,林海……那晚,琪格也默默地記住了他們。雖然一直未能親口對他們說謝謝,但日後,他們都成了他生命中的印痕。
“琪格那家夥,有時候真的找抽!”這是齊莨時不時發出的感慨。
像是曆經千山萬水,終於抵達醫院,還未進去,琪格說話了:“我胃不疼,我們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