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12點在尖沙咀的南苑餐廳見，你看好嗎？”聽見她答應了，他的聲音也仿佛輕快了很多。
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過一刻了，他肯定以為她今天還在公司上班，所以選了尖沙咀來見麵，從荃灣這邊走路搭地鐵到尖沙咀，最快也要40分鍾，還是趕緊出發吧。
林若然提前了十分鍾就到了，南苑餐廳是香港有名的主做上海菜的餐廳，她有次在翻雜誌的時候看到過美食編輯的推薦，這是她第一次來，飯店的外觀是幢二層洋樓的建築，像極了上海新天地附近的古建，內部的風格卻主打現代時尚，有著木質紋理的地麵，用磨砂玻璃做的屏風進行隔斷，還有細天鵝絨背麵的圈椅和三三兩兩的吊燈，整個環境雅致卻低調。
可是她今天因為計劃是在場地那邊待上一天的，所以穿的隻是件米色的T恤和淺藍色的牛仔褲，紮了個馬尾就出門了，連粉底都沒擦。在這裏衣冠楚楚的用餐格調中，顯得特別例外，連帶著領結端水的侍者好像都多看了自己幾眼。沒辦法，林若然在心裏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周之遠剛從門口進來，其實他也提前了5分鍾。
“沒關係，我今天出來得早。”她微微一笑，素淨的麵頰，高紮的馬尾，不同於以往寫字樓裏的脂粉濃鬱，自然呈現一種清新脫俗的氣質。
侍者過來給兩人添水，周之遠隨即把菜單遞給林若然。
“我第一次來，還是你來決定吧。”林若然說。
周之遠點了灌湯小籠包、蟹粉獅子頭、大煮幹絲，還有一客木瓜燉雪蛤，顯然是為她點的。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投進百葉窗在桌子的一邊灑下一角明光，他做得很直，卻不緊不慢翻動著菜單，整個人散發出閑閑淡淡的優雅氣質。
不知道和這樣的男人共進早餐，會是什麼感覺？林若然突然在心裏這麼想了一下，卻又趕緊打住。
侍者離開後，他看著她的裝束，問道：“今天你沒有在公司上班？”
“剛才你給我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荃灣一個展覽鋪位裏麵，我們租了一間展廳，要給潘德明先生的展品做場預展。”看他第一時間注意到自己這身打扮，林若然做了解釋。
“抱歉，早知道我應該定離你近些的飯店。”他微表歉意，卻又接著說：“你穿成這樣也蠻漂亮。”
不知道他是發自內心的讚美，還是其實是為了彌補大遠叫一個女孩子過來的歉意，可林若然瞬間臉上就開始泛紅，想起有句名言，和約你的男人第一次吃飯，最好不要化妝不要打扮，省去一切嬌柔嫵媚的錦上添花的東西，來看他能否接受最平實最自然的你。
還好這時侍者端上來小籠包，吸引了他的視線。他隨即伸出手來撥碟弄盞，用筷子夾起細若發絲的薑絲放入白色瓷盤，再輕輕推放在她的麵前，幫她弄好所需的料碟。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可她的心跳卻有些加速。
“謝謝。對了，剛才電話裏你說有事情找我？”她盡快切入正題，不想被看出任何一絲的慌亂。
“哦，我們有個客戶很喜歡收藏當代藝術品，因為涉及到招標競爭，這位客戶是我們重點營銷的對象，所以想給他備份大禮，可我對當代藝術又不懂，所以想問下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
原來是這樣，可是當代藝術的收藏品都是另一個部門的工作，自己也沒有接觸過多少。“當代藝術……其實不是我負責的範疇。”林若然抿住嘴唇，心裏在想怎麼幫他這個忙。
周之遠好像明白她會這麼說似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像調劑氣氛似的笑了一下，“沒想到我請教你的事其實就是給人送禮吧。”
林若然沒注意到他的自嘲，因為她的腦子在飛快轉著，突然想到了：“當代藝術我也不太懂，恩，但是Barties當代藝術品部剛好出了一本圖冊，裏麵有今年市場走勢最好的藝術家，還有收藏價值被肯定的藝術品，是一份很詳細的介紹，不如我拿給你？僅供參考”
“哦，那太好了，有你們這麼專業的指南，我們跟客戶公關就好辦多了。”
“我明天會回去公司，到時候拿那本當代藝術的圖冊給你？”
“好啊。多謝你幫我。”他笑著說，他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也許是幫到了想幫的人，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公司對別人的價值，也許是他點的菜很合胃口，林若然此刻的心情就像窗外照進的一角陽光那樣，是一個多月來都不曾有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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