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的客廳銅質鏤花香爐的香已經燃完,隻留下一層灰白色的煙霧薄薄的覆蓋著,微弱的清晨氣息在房間裏縈繞著。偶爾響起的,是微弱的腳步聲和傭人們質料良好的衣服摩擦著的細簌聲音,鋪在地麵上厚厚的預防寒冷的提絲繡花的純毛毯子,吸收了一切。包括坐在沙發上,一身湖藍色堆花綢洋裝的何音曉的說話聲。
“九哥,父親已經定好了日子,這是印好的請貼,你看看怎麼樣?”
何音曉伸出了帶著一串香珠的的皓腕,遞過來一張鮮紅鎏金字的帖子,那渾圓的珠子垂著黑穗子,在伸展中輕輕的蕩漾,襯著水蔥一樣的手指,顯出一種別樣的嫵媚來。
軒轅司九手中拿著一杯溫暖的咖啡,銀杯上精致的花紋在明亮的陽光下閃爍著分外優雅的色澤。無意識的動了一下修長的手指,他沒有轉頭,一雙漆黑的夜色眼睛看的依舊是看向落地的玻璃窗外。
“放在那吧。”
感覺到他的漫不經心,何音曉細白的牙狠狠的咬上那櫻紅的唇瓣,微惱的目光隨著他一起望去。
暖暖的陽光將柔順的光芒鋪撒在花園,剛剛修剪過的草地,在屋內亦能聞到濃鬱的新草香味。開著純白花朵的庭院中,靜靜站著一個銀灰色的倩影。長長的頭發如同瀑布一般順滑地批在肩上,遠遠望去,好似有一層淡淡的白光籠罩著她全身,給人一種縹緲虛幻的感覺。
慢慢的隨著栗發女子的一步步走近,那越來越清晰的美麗容顏卻是如此熟悉,與她心中強烈憎恨的那個人完全吻合——顧安安。
安安拿著新摘的花朵,從回廊走進客廳,看到坐在對沙發上的軒轅司九和何音曉,仿佛一愣,然後一抹溫和的微笑靜靜地浮上她的唇角。
“何小姐來了,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麼漂亮。”
坐在軒轅司九的對麵,清晰的看見他的薄薄的唇也跟著抿起了,一個飽含溫柔的笑容,卻不是對她。深吸了一口氣何音曉把頭低了下去,無法形容那種火焰充斥著何音曉被綢緞包裹的豐滿胸口,這一刻,她隻想把對麵薄情而又英俊的男子牢牢圈進自己的懷抱,宣告他的歸屬。
良好的教養讓她咬牙抑製住即將又噴發而出怒火,身體微微靠向柔軟的靠墊,再抬起頭的瞬間象是在演練什麼似的,何音曉翹著腳,把一隻手肘放在絨布的沙發扶手上托著,微笑的重新把幸福的表情掛在了臉上,被興奮挑得微高的聲調,好像故意似的在寂靜的客廳裏傳播開來。
“九哥,你的傷好了,真是上天保佑,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你。我們的婚禮父親已經定在了下月初八,禮服都已經做好了,今天你要有空,就一起去試試,你看好嗎?”
正要轉身離去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離去。
“好啊。”
軒轅司九漫不經心的應著,眼光卻透過手中點燃的煙草薄霧,一直看著那個從容離去卻被傭人攔住的身影。
傭人在她身邊輕聲回稟了幾句,安安來到了與客廳相連的回廊一角,拿起了漆木幾上的電話。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安安的側臉,額角的血管微微蹦起,烏色的睫毛似乎忍耐的顫抖著,掛上電話的瞬間,那握緊電話的手背上青筋仿佛憤怒的突突的在跳動。
像是沉思一般的凝視良久,手指間嫋嫋上升的煙霧在空氣中變換著形態。軒轅司九探了探身子,把手中大段的煙灰,反手輕輕彈落在茶幾上剔透水晶的圓缸中,仿佛失去了生命的灰燼以玷汙的形式散落了進去。
“九哥。”
“嗯?”依舊盯著安安重新離去的背影,他若有若無的應著。
何音曉目中怒濤翻滾,麵上幾乎扭曲了,努力的大大吸了幾口氣,使勁攥著的右手才放開了, 感到手心一陣疼痛的麻木,方才怒極轉笑。
“九哥,你看看我好不好,這麼大的事情你還不上心,難道真的讓我一個女孩子獨自包辦?”
她一麵說著,翹的腳上高跟皮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踢在了軒轅司九的腿上,,一麵拿一塊米色的洋縐蕾絲手絹,捂著嘴輕笑。墨一樣的卷發,隨著波浪似的晃動,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和那白裏暈紅的麵容,很有幾分明豔風韻。
終於收回了目光,他拿起了麵前的大紅喜貼,上麵紅彤彤凸起的雙喜字下,金色的楷書寫著——良緣夙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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