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殺了我?”
胸前烏黑的手槍安安似乎並沒有看見,她隻是仔細的像是要把那此刻的蘇極夜,印在腦海中一樣認真的凝視著。
“她……他們……說,我這些年透露了太多的機密給你,如果不是我的不謹慎,也不會落到現在如此淒慘的下場。所以,我必須為自己的錯誤做出補償。”
暗淡的眼同樣凝視著安安,許久他淒然一笑,上翹的唇線勾勒出了說不盡的無奈以及平和,握住槍的修長手掌緩緩的放了下來:“可是我相信你決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沒有放過蘇極夜臉上哪怕是最細微的表情,安安隨著手槍的落下,清澈的眼睛帶上了一層湖色的水光,唇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安安,你跟軒轅司九在一起很快樂。” 蘇極夜的手指在輕輕撫過她柔軟的發絲之後,落在了她的下頜上,感覺著手指下細膩而溫熱的肌膚感觸,蘇極夜在失神了片刻之後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
“快樂,我怎麼能快樂?” 安安保持著這個微揚下頜的姿勢,微微閉合了一下眼睛,黑色蝶翼一般的睫毛輕輕的扇動了一下,蹙起的眉似悲似泣:“你知道我並不貪慕榮華富貴,沒有這些你說我在他的身邊會快樂嗎?”
“安安,你……”
“極夜,你記得我來到湖都,第一次就是你給我過的生辰,那時你對我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
“安安,有時候學會忘記也是一種幸福。” 他苦笑,隨即調轉視線,眼神暗淡下來不敢再看她。
“你那時對我說,長恨此身非己有,你對我說總有一天一切都會過去。我等啊等,這麼多年,還是沒有盡頭。極夜,你總是對我這麼殘忍。” 陷入回憶中的安安似乎並沒有聽見他的話,緩慢而混亂的搖著頭,垂在白皙的頸畔的發在燈光中蕩漾起微妙的褐色光澤。
“對不起,安安。”
聽到他這麼說,安安瞬間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他,翕動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她低頭,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又抬起,對麵前的男人露出了哀傷的微笑。
“不要,我不要聽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自己,已經配不上你,可是如果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她笑著說,眼神裏隱約帶了絲崩潰般的神色:“我愛你,一直都隻愛著你。”
“安安……”雖然早已預料到她要說什麼的蘇極夜,還是為她孤注一擲的絕決而震驚失神。
“我知道,我不應該說,可是再不說就永遠沒有機會了。”說完,她身子一晃,無法再在他的麵前保持著任何優美柔順的儀態,慢慢的靠著貼著精致壁紙的牆上,笑著,把臉掩在了雙手之間。
“你走吧,極夜。湖都對你來說已經很危險了,你必須馬上離開。”
“你呢?你怎麼辦?”
“我?如果你都救不了我,別人又怎麼能行。軒轅司九也許現在喜歡我,可是等到色衰自然就會愛馳,或者根本不需要色衰,隻要出現比我更加美麗年輕的身體,隻要,隻要他某一天忽然厭倦了我,也許我就可以自由,或者……隻是從一個男人身下輾轉到另一個男人身下而已。”
“安安,你不要這麼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是我,是我自己……”
“夠了,極夜,不要再說了,不要讓我再更加可憐自己。” 放下掩麵的雙手,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淚水在眼中的晶瑩的掉落,慢慢從麵容上滑落,最後,形成一道淚痕,帶了三分淡漠和幾分入骨的淒涼。
她緩緩舉起手中的糖,帶著又不可思議的決然:“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吃葛花糖嗎?其實就像你們說的這糖又酸又澀,可是我就是喜歡,因為這是你精心為二姐準備的,那裏麵有那麼濃的愛的味道,即使明知那愛不是給我的,可是我也想分享一點,隻是想分享一點點而已,極夜。”
“安安,我昨天見過歡歡,她說你和軒轅司九的感情很好,他受傷的這段時間,他身邊隻有你,而且今天他還專門來這裏為你慶祝生辰,你們……” 那樣的神情,淡淡的,卻透著無法形容的寂寞和哀傷,毫不隱藏著的感情,激烈而絕決的爆發著,莫名的讓他覺得心裏一陣無來由的痙攣。
“等等,你說二姐知道今天他在這裏為我慶祝生日,所以才讓你來的?”安安麵上忽然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是啊。”
“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會到這裏來。” 稍微睜大了的眼睛,那雙像是白色象牙的手驚惶拉住了蘇極夜的衣袖,緊緊把他的袖子上拉扯出清晰的褶皺:“你快走,極夜。”
她手搭上銅質鎏金的門扶手的瞬間,門外已經隱隱傳來的細簌人聲。腦中豁然想到既然他們能讓極夜如此順利的進來,此時離開已然是晚了。
“來不及了。” 安安咬了咬牙,聲音帶著失措的顫音。
覺得心口之下的搏動猛烈的跳得疼痛,她緊咬著下嘴唇,緊握住蘇極夜的手變得冰冷。